谢润白天处罚了方宝林,就有预感皇帝晚上会来昭和宫。
果不其然,晚膳时分,就见人打着灯笼过来。
谢润站在廊下,衣着并不华贵,只眉眼噙着浅笑,似等候已久。
皇帝挑眉,颇为满意,“绥岁怎知朕要来昭和宫?”
他可是特意没让人提前通传。
谢润笑道:“皇上是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妾身哄您的话?”
皇帝:“都说来看看。”
谢润无奈笑着,“皇上竟不肯放过妾身?!”
明知道实话不好听,还让她说。
皇帝熟稔的牵着她的手,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便是说的让朕不顺心了,朕也绝不恼。”
谢润悄悄打量皇帝一眼:“那妾身就老实说了?”
皇帝颇为悠闲的看着她。
谢润:“妾身其实是出来看天色的。”
“今日才申时末,天就黑沉沉的,怕是有场大雨要下。”
皇帝:“你在自个宫里,好端端跑出来看天色做什么?这些小事,自有身边宫人去做。”
谢润:“自然是因为……”
她笑意一顿:“妾身怕皇上今日要来昭和宫,却被雨拦在外面。”
明明已经深秋了,可这京城的天气还是十分古怪。
谢润今个确实是闲得无聊,才跑出来看天色的。
不过,皇帝想听好话,她哄着便是。
果然,听到谢润的话,皇帝眉眼晕开几分笑意,“那哄朕的话呢?”
谢润随口就来:“妾身日日都盼着皇上来昭和宫,尤其爱在这个时间站在宫门口等着,想着皇上若来了,妾身是头一个看到的。”
她微微垂下眸,似有几分羞涩,“妾身想着,皇上若来了,第一个看到的也是妾身。”
皇帝明知道她是在演戏,还是被撩拨到。
他牵着谢润的手大步往里走,笑声爽朗,“日后你还是说实话吧。这编来哄人的话,朕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半点不像你。”
只听皇上笑的声音,就知道他爱听。
谢润忍笑继续哄人:“虽说皇上喜欢妾身,但妾身若总是一成不变,难免让人觉得乏味,总要学着灵活变通些。”
“改日得闲了,妾身再去学学吹拉弹唱,好歹得附庸风雅一回?”
谢润说的随意,虽故意带酸味,但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想笑,并无几分较真。
皇帝笑着摇头,也陪着她演,“听听你这话,活像是打翻了坛子里的老醋。”
“朕是不是该让陶陶来听听,看他母妃拈酸吃醋是什么模样?”
谢润:“……”
看你笑的这样,不也喜欢听的很吗?
互相调侃了两句,宫人提了膳进来。
皇帝才提起方宝林的事情,“今个方宝林可乖觉?”
谢润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乖倒是十分乖,只妾身还很惊讶呢。”
皇帝夹了筷子菜给谢润,淡声道:“太上皇才去了不足一年,宫里的人心就开始浮动。”
“朕若不压一压,怕有些人得意忘形,都忘了太上皇才死。”
谢润后知后觉,皇帝这话不只是在说后宫,怕也是在说前朝吧?
谢润也给皇帝夹了他喜欢的菜,温声道:“妾身听闻……皇上训了方宝林一个时辰。”
她笑着给皇帝盛了碗汤,“皇上可口干?可要喝点汤润润嗓子?”
皇帝挑眉,“如今满后宫,就你敢这般阴阳朕。”
因他表情带笑,谢润半点不怕,“谁叫妾身是皇帝宠爱的贵妃呢?”
谢润心想皇帝只要准,静淑妃可比她会说多了。
那阴阳怪气的话说一整天都不带重复的。
皇帝失笑,拍着她的手道:“那朕可没白宠你,都把你宠的开始打趣朕了?”
谢润按下他躁动的手,微笑道:“皇上,先用膳。”
皇帝确实很躁动。
谢润以为他晚上会把持不住。
毕竟皇上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让他茹素三年,确实有点为难人。
谁知道他只是躁动了会,就抱着谢润安稳睡下。
夜色中,谢润睁着双眼望着头顶。
或许对皇帝来说,一时的欢愉,远比不上名声功绩令人来的有成就感。
所以方宝林被训不是偶然事件,而是必然。
这样看来,白芙倒是好运气,躲过了一劫。
同样,御驾亲征、一统江山的功绩,皇帝也舍不得放弃。
这可是能历史留名、流芳千古的大事。
想着想着,谢润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大朝会,皇帝一早就去上朝了。
谢润睡的迷迷糊糊,正要强撑着送皇帝一程,却被皇帝一手按下。
“你先歇着便是。”
谢润正要点头,额头上忽然浮现一股温软触感。
等皇帝风一阵的走过时,她满是震惊的睁开眼。
皇帝刚刚,是偷亲了她一下走的?
两人之间更暧昧的交流都有过,但还真没有发生过这样单纯的亲昵行为。
谢润有点看不懂。
皇帝……不会憋出毛病吧?
前朝关于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议论的越来越激烈。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持阻拦态度的。
毕竟皇帝虽然能力不错,但从未真正带兵打仗,怎么能贸然上前线?
如今宫中太子未定,皇子各个年幼。
这皇帝要是出了问题,朝廷得大乱,岂不是给了夏朝反扑的计划?
但皇帝一意孤行,想要收复夏朝、一统一江山的心,谁也拦不住。
后宫得到消息,许多人也纷纷坐不住了。
低位妃嫔四处串门,高位妃嫔人少,全往昭和宫涌。
静淑妃不在意这些事,但架不住其他人不太聪明。
文妃、娴修仪和花充仪三人,一大早全来昭和宫坐着。
自皇后死后,宫里的高位妃嫔还是头一次聚这么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