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帝有意开启和谈的消息传出,谢璞等人便陷入了等待圣旨的煎熬时日。那薄薄的一纸诏书,承载着两国和平的希望,也系着谢璞的万千心血,迟迟未到,仿若悬在众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武曌像是被心底的无名火驱使,变着法地找谢璞的麻烦,搅得谢府日夜难安。清晨的第一缕光才刚洒进庭院,谢璞在书房中整理近日收集的和谈资料,眉头紧锁,试图从过往的朝贡记录、边境纠纷档案里寻出能在谈判桌上派上用场的关键信息。
武曌不请自来,莲步轻移间,带起一阵香风,却裹挟着刺人的言语:“哟,谢公子这般用功,莫不是又在盘算着怎么讨好那西蒙蛮子,给自己在异国谋个好去处?” 她朱唇轻启,字字如刀。
谢璞手中毛笔一顿,墨汁在宣纸晕染开来,仿若他此刻紊乱的心绪。他无奈抬眼,目光疲惫却坚定:“武姑娘,你又何苦这般刁难。和谈关乎两国百姓生死,我所为不过是求一方安宁,问心无愧。”
武曌柳眉一挑,冷笑出声:“哼,说得好听。这几日,我可听闻你频繁出入那些个藏污纳垢的烟花柳巷,怕是又去会你的老相好。别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和那季苑的花魁们不清不楚。”
谢璞太阳穴突突直跳,深知武曌是故意找茬,却又不便发作。他强压怒火,解释道:“武姑娘莫要信口胡诌,我去那些地方,是为探听江湖传闻、市井流言,看能否捕捉些助力和谈的蛛丝马迹。各方势力混杂,那些地方消息最是灵通。”
两人僵持不下之时,狄筱筱如一阵疾风般赶来。她听闻争吵声,心急如焚,生怕谢璞受了委屈。一进屋,便径直挡在谢璞身前,仿若一只护犊的小兽,眼神决绝:“武姐姐,你莫要冤枉谢大哥,我信他绝不会做对不起大周、对不起大家的事。他为和谈日夜操劳,你怎能这般误解他!”
武曌见状,气得脸颊泛红:“筱筱,你莫要被他这副表象迷惑了。你看看他,整日花天酒地,哪有半分真心待你。”
狄筱筱眼眶泛红,却倔强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谢大哥答应过我,和谈之后便与旁人断了往来,只守着我一人。我信他定会做到。”
谢璞看着狄筱筱如此维护自己,心中既感动又愧疚。感动于她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愧疚于让她陷入这诸多纷争,受了委屈。他轻轻握住狄筱筱的手,柔声道:“筱筱,莫要哭了,是我不好,让你为难。”
武曌见两人这般模样,气得一跺脚,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室的尴尬与无奈。
而澹台昭身为校尉,肩负守城巡防之责,这些时日忙于出城巡逻,守护汴京安危。府中这几人的吵吵闹闹,他即便知晓,也分身乏术,无暇过多理会,只能期望回城之时,家中风波已平。
几日后,城中举办一场盛大庙会,百姓们扶老携幼,纷纷走上街头,祈愿风调雨顺、家国安康。狄筱筱满心欢喜,想着借此机会让谢璞散散心,忘却府中的烦心事,便拉着他一同前往。
庙会上,五彩斑斓的花灯挂满街巷,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狄筱筱像只欢快的小鸟,穿梭于人群之中,时不时驻足于某个摊位前,拿起精巧的小物件把玩,眼中满是新奇。
谢璞跟在身后,嘴角也不自觉泛起微笑,可眼神却依旧透着几分忧虑,时不时望向皇宫方向,心中挂念着和谈圣旨何时能到。
正当两人行至一处猜灯谜的摊位前,狄筱筱被一道有趣的灯谜吸引,正歪着头思索答案。忽然,人群中一阵骚乱,几个身形矫健的黑衣人如鬼魅般闪现,直冲着谢璞而来。
谢璞眼神一凛,瞬间警觉,侧身将狄筱筱护在身后。他虽武艺不精,但危急时刻也毫不退缩。黑衣人招式凌厉,招招致命,谢璞左支右绌,身上很快挂了彩。
狄筱筱吓得花容失色,惊呼连连,却仍试图从旁协助,捡起地上石块朝黑衣人砸去:“你们这些坏蛋,不许伤害谢大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旁掠过,正是外出巡逻归来路过此地的澹台昭。他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龙,瞬间加入战局。几招之内,便将黑衣人打得落荒而逃。
澹台昭收枪而立,关切地看向谢璞:“兄弟,你没事吧?”
谢璞摇头苦笑:“多谢兄长及时相救,我无妨,只是不知这些人是何来路,为何要对我下手。”
狄筱筱扑到谢璞怀中,泪水决堤:“谢大哥,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谢璞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心中却暗自思忖,这些黑衣人出现得太过蹊跷,莫不是与和谈之事有关?又或是自己在府中得罪了什么人,招来报复?
回府之后,谢璞不顾身上伤痛,立刻闭门思索今日之事。狄筱筱心疼不已,守在门外,想要进去照顾,却又怕打扰他,只能默默落泪。
武曌听闻此事,心中也微微一动,虽未言语关心,但看向谢璞房间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往日的尖锐。
又过了些时日,和谈的筹备愈发紧密,谢璞作为关键人物,每日周旋于各方之间,忙碌得脚不沾地。可武曌的刁难却并未停歇,反倒趁着他疲惫之时,变本加厉。
一次,在谢璞与几位前来商讨和谈细节的官员会面之后,众人刚离去,武曌便端着一盘茶点,袅袅婷婷地走进大厅。她看似温婉地将茶点放下,却慢悠悠开口:“谢公子这般忙碌,可要注意身子呢,莫要累垮了,到时候误了和谈大事,可就罪孽深重了。哦,对了,我听闻前几日那黑衣人袭击之事,坊间都在传,怕是公子您在外结了什么仇家,惹得人家不惜在闹市动手呢。”
谢璞揉了揉太阳穴,强压怒火:“武姑娘,此刻正值关键时期,还望你莫要再添乱了。那黑衣人之事,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武曌却轻轻一笑,不以为然:“我添乱?我看是公子您自己行事不端,惹得麻烦上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