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怎么处理这些肉了吗？”
凌叶凡的声音柔和了几分，轻声问道。
虽然野猪肉跟狼肉不及家猪肉鲜美，但对眼下难得见荤的人来说，已是不错的口福。
他们自留一部分，其余的打算拿到黑市上换钱。
去掉皮和头，怎么也得有三百斤，能卖个二百块是不成问题的。
话音刚落，却发现身边的沈妍投来疑惑的一瞥。
“不是有规定，这些都是公家的东西，得上缴吧？”
沈妍问得一本正经。
凌叶凡顿觉她正直得可爱，比自己还要守规矩。
他略显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你说得对，这些东西的确该上缴。”
“先前为了他们先进的名号，我们几次没报警。后来又防着他们染病，虽说是帮了忙，但他们心里并没有太深的感受。这次让家家户户都尝到肉味，再来两剂药驱虫，他们一定会记得我们的好。往后在破棚子或许能安稳些，至少未来几年，除了沈家，应该没人会无端找咱们麻烦了。”
沈妍得意地晃晃小脑袋，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凌叶凡听她这番话，心痛得无以复加。
这破棚子的生活，真是把小姑娘吓得不轻。
只是任务未完，他还得忍心让她陪自己在这里提心吊胆地熬着。
但见沈妍如此生机勃勃，努力借助身边的一切保护他们，还绞尽脑汁让日子有所改善，凌叶凡的心几乎要被这温暖融化了。
“别担心，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他紧了紧手指，轻抚着手心中的小手，以示安慰。
“我当然信得过叶凡哥不会让我受苦，可我也想保护你呀。”
沈妍紧紧抱着凌叶凡的手臂，乌黑的大眼睛闪烁着望向他。
凌叶凡被夸得脸颊微热，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俩人加快脚步，拖着三只猎物踏上田埂，立时引得村民们一阵哗然。
“乖乖，瞧瞧这野猪多大个儿！”
一声惊叹如同信号，人群呼啦一下围拢过来。
张顺利方才挤过人堆，第一眼就瞅向了凌叶凡。
那满身的血渍让他心头一紧。
“凌叶凡，你没事儿吧？”
张顺利压低了心底的忧虑，故作轻松地问道。
“没事。”
凌叶凡淡淡摇头，神色平静。
村民们闻言，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你自己对付这三只，居然还全身而退？”
至于一旁的沈妍，他们几乎忽略了她的存在。
瞧她那娇小柔弱的模样，别说帮忙狩猎，能在旁边不被吓得哭鼻子就算不错了。
“它们正打着呢，我刚好碰上了。”
凌叶凡语气平和地解释。
但这番话，村民们可不太买账。
那斩落的狼首、剖开的猪腹，分明说明了凌叶凡手段了得。
“就算它们有伤在身，也得凌同志有这本事，才能从三头野兽手里占便宜。”
他们夸张地称赞着。
心中却暗自庆幸，幸亏凌叶凡平时脾气温和。
否则，就凭那破屋每月被砸、每月挨批评的日子，换谁也早翻脸了。
若真计较起来，他们恐怕也难逃野兽般的下场。
“大伙儿说得对，凌叶凡，你狩猎这么厉害，不如冬天带咱们村的青壮年上山打打猎，弄点野味给大伙分一分。晒成肉干，往后大半年也不愁没肉吃，工分照队里规矩算。”
张顺利即刻提议。
早年间，村里是有猎户的，可惜后来被山上的老虎所害，从此无人再敢涉足深山。
后来，就只能靠民兵偶尔进山清理野兽，但捕获的猎物从未惠及大队。
“行。”
凌叶凡爽快应承。
打猎之余，顺带晒些肉干，以后进出山打猎也就有了合理的说辞。
见凌叶凡答应得如此干脆，众人脸上笑开了花，似乎好日子就在眼前。
自然，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沈家的人盯着那野猪，眼睛里都快冒出绿光了。
“呸！我说闺女就是赔钱货，这么好的东西上交，要是拿回家，咱们还不吃撑了！”
沈老太低声啐道。
越想越是不甘心，遂转向身旁的沈大爷。
“我说老头子，数你脑瓜子灵，快想法子。那丫头手上有这么多好东西，不能总归她管，凭啥用这些好东西？”
沈老太催促道。
沈大爷的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吃力，呼多吸少。
在他老伴眼里，这幅模样无非是旧伤未愈，身子虚弱罢了。
如此一来，她越发坚信那三只猎物本就该归他们沈家所有。
而沈妍那不争气的丫头，竟敢跟长辈动手，自当为家中损失付出代价。
“回家再解决这些事。”
沈大爷咬紧牙关，强硬地说道。
可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头也开始晕眩起来。
沈家人虽心中怒火中烧，却也只能按捺下来，紧盯着被村民们团团围住的沈妍和凌叶凡。
他们自然留意到沈大爷的异常，但谁也不愿开口提，生怕一旦说出口，就得送医院，这样一来，沈芳芳她妈好不容易给的五百块钱还没焐热乎，就要贡献出去了。
眼看还有二十分钟就要收工，张顺利索性吩咐队里的屠夫开始处理猎物。
除去皮毛和头颅，两匹狼加上一头猪，总重三百六十斤刚刚好。
“这肉是凌叶凡同志辛苦得来的，我决定给他家三斤。队里每户，包括破棚子那两家，每家分半斤的猪肉和半斤狼肉，大家有没有意见？”
张顺利指着木板上分割好的肉，笑眯眯地问道。
村民们连连摇头，乐呵呵地说：“这肉白吃，我们还有什么意见。”
张顺利满意地点点头，却不料凌叶凡冷淡的声音响起：“我有意见，肉不能给老沈家。”
张顺利的笑容瞬间凝固。
没等他开口劝解，沈家的人已是一阵骚动。
“你这个可恶的混子，凭啥不分我们肉！”
凌叶凡的目光如寒冰般扫过他们，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让老沈家人瞬间鸦雀无声。
“就凭这些猎物是我捕获的。你们屡次欺负我的老公，还想享用我带来的肉，以为我真的不会发火吗？”
凌叶凡严厉地质问。
老沈家人仍不服气，想说沈妍是自家的，受点委屈理所应当。
可心里明白，这话即便在私下里说也是强词夺理，最后只能恨恨地瞪着凌叶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