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我说的笑话她没笑，但这个，她笑了。
该说不说，堂堂的泰山府君是会整活的。
我们往前走了大概十分钟，到了山洞中。
看见我这样，漫小桐自然哭得无法自拔。
哄了半天才给哄好，我们一行人顺着光亮的洞穴出去。
一路畅通无阻。
练兵谷的位置，丁默他们带来的直升机在等着。
直接就接上我们回去了。
我始终不敢睡着，因为不知道一旦睡着，多久才能醒。
无论如何，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三个多小时的行程，匆匆赶到家，刘嫣然，张旭他们一行人陪着，赵书宁已经在床上动弹不得了。
丁默跟刘闯把我扶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出去，我想单独跟她说说话。”
我开口道。
丁默他俩带头把其他人一起给赶走了。
“宋爷，我总算撑着等到你回来了。”
赵书宁的面容苍老了许多，开口说话，声音也不似从前。
我伸起颤抖的手，才抓住她的手。
“傻不傻？妹妹的事情，我会解决。”
赵书宁摇了摇头：“蝴蝶是我妹妹，替我死，才有了怨气，无论如何，我想自己帮她。”
“赵家终究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宋爷，你每次出去，我都会给你卜一卦，我不想你出事。”
“可我自己也清楚，我没办法陪你去冒险，我的命格早就定好了。”
我开口，声音竟然也在颤抖。
“三尺盒内保平安，三尺盒外两难全。”
赵书宁微微一笑：“原来你……一早就知道，即便如此，还愿意接纳我？”
“你是我妻子，为什么我不接纳？”我回答道。
赵书宁道：“你真好，宋爷，相比之下，我就很对不起你了。”
“如果不是非要自己出去为蝴蝶寻找蜻蜓点水穴，我也不会现在就离开你。”
“你会怪我吗？”
“我不怪你。”我回答道。
“真心话？”
我点了点头。
“真心话，换成是我，也丢不下自己的弟弟妹妹。”
赵书宁似乎释然了。
“谢谢你没有怪我，也谢谢你没有责怪蝴蝶一直反反复复地横生怨念。”
“我想以你的本事，早就猜到了。”
“蝴蝶跟我的命运，绑定在了一起。”
我点了点头。
“猜到了，但没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我走后。”赵书宁接着说道。“宋爷不要执着。”
“到底我只是个阴人，虽然在努力维持着这个家的温暖。”
“可也比不上活人，我能为宋爷挡下一劫，已经很荣幸。”
“小桐是个好姑娘，宋爷，你也可以试着接纳她。”
“玄门弟子，良缘大多被耽搁，若你们没有缘分，也到不了今天。”
我没想那么多，但此刻，我只是点头答应下来。
“宋……宋爷，你靠近点，我……我快……”
她忽然浑身开始抽搐起来。
我急忙靠在了她的脑袋旁边。
她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若我是正常的活人，而不是阴人复生，我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
“宋爷，遇见你，很荣幸。”
“我早就安排好了，剩下的寿命，都会给到你。”
“这也是你帮我争取回来的生命。”
“保重……我的宋爷……”
我知道她离开了。
最后我连句话都没能给她。
责怪吗？
外出一趟回来，家没了。
可确实跟她说的一样，其实，我早就有预感。
别说她是阴人复生，就是活生生的人。
缘尽了，要走，也留不住。
送她离开的那几天，我一个字都没说。
拖着疲累的身体办完了丧事。
我不记得有多少人来送她，只记得最后站在她的墓前。
回头看了一眼，人很多。
“书宁，你没有白来，这么多人记得你。”
“安心去吧，我没那么脆弱。”
说完了这句话，我却仰头就倒了下去。
那次，我睡了整整七天七夜。
梦见很多，从第一次去赵家，到后面娶了赵书宁。
赵蝴蝶回来霍乱开始，我就察觉到了我跟书宁的结局。
只是一直不太愿意去面对而已。
七天，走完了她这短暂的一生。
醒来后，我很平静，人生无常，何况阴阳之别？
我起身去给她上了一炷香。
漫小桐始终陪着。
我转头告诉她：“小桐，关了门店，三年内，暂停歇业。”
“好。”漫小桐答应着，转身去了门店那边。
三年，是我对她最大的敬重。
这三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林暮雪回去继续念书。
有弟弟陪着，她开朗了许多。
丁默依旧带着烛照的成员活跃在所有需要他们的地方。
刘闯没有陪着我，是我让他走的，他不该陪我沉寂这三年。
他回去了他的门店，重新开了起来。
三年，闯爷的名号在西城独树一帜。
至于清朝那群遗老，保龙一族，烛照的成员一直在追查。
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整天要提防丁默他们，更别提继续找藏龙经了。
我这不是在消沉，只是想好好沉寂一下自己，缅怀赵书宁只是一环。
这次得了这么多的机遇，我也想让自己早点支棱起来。
如果每次遇到事情都需要撼灵法咒，那我能坚持多久？
丁默也明白我的用心，并没有催我。
只是定期来告诉我发生的一些大事。
当时就过了一年的时间，阿雅在宋叔那边学有所成。
就是那个从苗疆跟着回来的阿雅。
也明白了一切，回家了一趟，之后再回来，加入了烛照。
第二年，丁默来告诉我，刘嫣然没了。
我当时就问了他一句。
“什么感受？”
丁默是这么回答我的。
“当时叶子没了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什么天道，都是屁话。”
“老天爷给了缘，却不给份，这不是活折磨人？”
“可随着我们差点死在孤岛，我开始明白，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代玄门弟子的命。”
“嫣儿向天借的这些时间，弥补了我们没有好好在一起的过往。”
“我也明白了，我跟叶子同样是如此。”
“她们走的时候，都没有痛苦，面带微笑，接受命运。”
“我想，我好好活着，才是对她们最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