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带着你儿子远走高飞,去过平凡普通的日子。”百里沐笙说着目光落到福佑房门口。
赤姣放下手,沉吟一会儿才说:“我曾受你母亲救命大恩,我答应过她,倘若你回北溪,必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只是没想到因为福佑受制于人,所以不得不处处与你为敌。如今福佑安全,我可尽心为你办事。”
“我母亲是何时救过你?”百里沐笙听她提起母亲,心弦触动非常,眼眶有些微微的酸涩。
“十五年前性命垂危时,承蒙她救助悉心照料三年之久,方得重生。”赤姣轻叹一声,语气满是感激。
“那时我才四岁……”百里沐笙无声呢喃,她思量一会儿后疑惑询问:“那时我母亲终日在将军府,未曾出去过……”
“因为那三年,我就在将军府。”赤姣说着回头看向她,满眼认真。
百里沐笙想起和母亲过去相处的种种,心中满是悲痛和愧疚,沉默良久。
半晌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哀伤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搭在桌面的手猛然紧攥成拳,沉声质问:“那时我母亲夜夜去私会的人,是你?”
“是我。”赤姣脸上浮现愧疚之色。
她侧过身去看着远处的灯笼,脸上浮现哀伤之色,“我当时想给她作证,可是百里萱萱母亲借此大做文章,我那时不能自保,也救不了她。”
更何况那时,自己被锁在一处房中无力出去,只能眼睁睁的……
百里沐笙心中悲痛瞬间化为怒气腾涌而起,捏紧了拳头起身就要朝赤姣冲过去。
“阿笙,别冲动。”
慕容修起身,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箍在怀里。
百里沐笙挣脱不开慕容修,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看着赤姣沉声质问:“那事后呢?你为什么没有站出来!”
赤姣身侧的双手缓缓蜷起,垂眸看着面前的地砖摇了摇头。
百里沐笙见状瞬间怒不可遏,掌心聚起青色光雾,就要朝赤姣打过去。
慕容修伸手裹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抚:“阿笙,此事恐有内情,先听听她怎么说,可好?”
百里沐笙置若罔闻,一边想要挣脱慕容修的桎梏,一边的激动的大吼。
“倘若当时你站出来说明情况,我母亲就不会背负骂名郁郁寡欢!也不会被百里奇送入宫中,让她被北溪皇帝践踏欺辱而死!我兄长也不会那么多年被扔在边关,有家不能回!导致我们十多年都见不到面!”
她说到最后几乎是咆哮起来,愤怒的声音满是绝望的恨意,和伤心欲绝的悲痛。
赤姣偏头见百里沐笙双眼噙泪,面色铁青愤恨的模样,捏紧了身侧的拳头,声音骤冷满是愤恨和质问:“你怎知当时,我没有站出来?”
“你以为百里奇只是将你母亲送入宫中了吗?”她见百里沐笙神色一怔,冷哼一声:“那夜他将我也送入了宫中!”
百里沐笙愣了一会儿,眼中泪猛然滚落。
愤恨的目光逐渐浮现怀疑,凝视着赤姣,想从她那双裹挟恨意的眸子里,分辨出她话里的真假。
赤姣说起旧事,气的胸腔都开始起伏,身侧的拳头鼓起了青筋,“你以为我们没有想办法自救吗?”
说着她轻笑出声,笑声满是嘲讽,“当时美名在外,仁慈宽厚的李贵妃说要帮我们逃出皇宫……”
她说到此处语气骤然一冷,咬牙切齿:“结果她将您母亲送到了北溪皇帝的榻上!将我送去了军营!”
军营……
百里沐笙的怒气似乎在此时,瞬间消散于无形,取而代之是的满腔的心痛和难过。
似乎再没有一丝底气,质问赤姣任何。
她和母亲当时得多无助,多恐慌啊……
“军营?”慕容修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不可置信,“那时你不过还是个孩子。”
“孩子?”赤姣满是讥讽的,哼笑一声:“在她们眼里只有该死的和不该死的!哪有孩子和成人之分!”
慕容修似乎了然了什么,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李贵妃是慕容瑾的母亲,她和百里萱萱的母亲是闺中密友。
看来当初宫中发生的一切,都是慕容瑾母亲,联合百里奇和那女人一手谋划的。
百里沐笙浑身冷寒,额头青筋鼓起颤动不止,死死的抓着慕容修的衣袖,连呼吸都逐渐有些不畅。
慕容瑾的母亲……
那个慈眉善目待人,友好真诚的女人,居然是一条披着绵羊外衣的毒蛇!
如今细想起来,前世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围困生死阵法!
原来她的仇人还有那个毒妇!
慕容修见她浑身轻颤不止,侧脸苍白垂下的睫毛不安的颤动时,心疼的将她抱紧在怀中,抬手不停的抚摸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阿笙,我在,我在,我在……”
半晌后百里沐笙才强压下去,鼻腔中翻涌的酸楚,还有心里那满腔的恨意和想杀人的冲动。
在慕容修温暖的怀中和他不停的安抚下逐渐缓和了情绪,她垂眸看着慕容修身前的衣裳问赤姣。
“那你后来……”问出口后又觉得是在揭赤姣的伤疤,随即沉默下来。
一个貌美的孩子被送去军营,会有什么好下场……
赤姣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北溪皇贵妃在我刚到军营时救了我,带我回了宫将所学倾囊相授,后来我就做了死士之首。”
百里沐笙缓缓转身,目光灼灼盯着她,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赤姣似知她心中所想,坦言道:“我求她救您母亲时她也救了,也正因如此,她和北溪皇帝彻底撕破了脸。”
她说着面上带着淡淡的哀伤,语气充满了唏嘘。
“当时也因此,司天监监正说她女儿是命煞孤星,和北溪皇帝命里相克,影响北溪国运,被北溪皇帝下令溺毙,从此那公主便从皇室除名了。”
百里沐笙感受到慕容修浑身缓缓释放出来的杀意和寒冷,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力握紧,担忧的看着他。
可别自己刚稳定情绪,他又情绪不好了。
慕容修狐疑的看着赤姣,声音低沉冷冽如冰询问:“我皇姐不是因为我母妃练功时,走火入魔,错手溺死在池水中的!?”
“不是。”赤姣摇头,一滴泪自她眼角滑落,面容悲戚。
脑海中是北溪皇贵妃看着孩子被溺死时,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模样。
“是你母亲怕你接受不了而行事触怒皇帝,你那时年幼,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撑,为了让你安稳活着,故而她骗了你。”
慕容修强压下心里翻涌的震惊和难过,依旧不死心追问:“那为何当初,宫中从未有人说漏过嘴?”
“因为知情人都被杀了,就连司天监也无一人幸免。”赤姣无情嗤笑一声,眸中浮现寒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