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懵了,这哥们儿难道在刚才那段时间睡着了?心这么大呢?
我悄悄瞟了一眼富姨,不会是被她打晕的吧?
还是说,这真跟我小时候有关系……
我两眼盯着这张照片,他说的这个孩子我很确定不是我,根本没我帅。
估计我在现在的容远眼里是另一副模样,这照片里有两个老人,两个中青年,剩下三个全是孩子,除了他说的这个男孩子还有一个稍小一点的女孩。
背后的背景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奇怪的是窗户全都用褐色的布挡住了,阴森森的。
但要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左下角被老人抱着的一个孩子,估计也就一岁的样子,其他人都穿着春秋季节的衣服,但只有这个孩子捂得严严实实,带着帽子,带着手套,脖子上还围着围脖。
我靠,这倒是跟我有点儿像,我仔细辨认了一下照片上的几个成年人,既没有我亲妈也没有我姥,而且按理说这个年龄我已经跟我爸妈生活在一起了。
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可能,富姨之前说的长着红疮的孩子,不会是个跟我有类似情况的人吧?
而容远看着照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慢慢地沉了下来。
这时另一个房间的郑义轻声吆喝了一声:“师父~大哥~你们还好吗?”
容远一听脸色更差了,扔下照片就站起身抬腿走了出去。
我一看就知道不好,这哥们儿好像是要伤人了呀,我和富姨赶紧追了上去,结果一进去就看见容远提着郑义的后脖领子把他从被窝里往外托,而郑义一脸懵逼,像只被从狗窝里扒拉出来的小狗崽子一样。
我看容远没有什么过激行为也就没插手,而富姨更是袖手旁观。
陈志和光头闭口不言,生怕一个多嘴就被容远拖走了。
我抽空安慰了一下郑义:“你刚刚不是问我们好不好吗?你也看到了,不太好,他应该是梦游了,配合一下配合一下。”
郑义哭丧着一张脸,无声呐喊:“为什么又是我啊!!!我明明换了房间。”
然而容远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直接就把郑义扯了出来,这孩子还穿着一条紫秋裤,光着脚就踩到了地上。
这还不算完,容远也不管他穿没穿外套,继续往外拖,路过我的时候还扭头训斥我了一句:“我教训他的时候你少管。”
我莫名其妙被训了一句,不明所以:“啊?我没准备管啊。”
这句话又刺激到了郑义,他不由得悲从中来:“凭什么你拿到这么好的角色啊!我拒绝参与这场cosplay!”
然而回应他的是容远的一个用力拉扯,这一下直接让他摔到了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容远扯着他的胳膊就往门外拖,地上灰尘四次,门槛硌在郑义身上让他疼得变了脸。
这下郑义是真有点儿害怕了,我们也严肃了起来,连富姨都皱起了眉头。
这明显不是容远自发的行为,他俩又没仇,也不知道容远现在梦到了什么,竟然变得这么残暴。
大门被容远一脚踹开,发出“砰”地一声,容远拖着郑义走了出去,我们几个紧跟在他俩身后,一扭头就看见秦晃和秦瑶衣冠整齐地站在门口,跟门童似得。
他俩有毛病吧……
秦瑶指着悲惨的郑义皱眉开口:“他们吵架了?你们不劝劝吗?”
陈志小声“嘘”了一下:“劝不得,容远在做梦。”
他俩一听就懂了,然后加入了我们的围观队伍,大家跟在郑义屁股后头实时观看,而郑义已经放弃挣扎了,像死鱼一样任由容远拖着,另一个手还不忘指着我们控诉:“你们这些狠心的旁观者!”
我心里有愧,只能带着光头去帮忙把郑义的脚抬了起来,别把孩子磕坏喽。
突然,前头的容远停了,我跟光头一时不察把郑义怼到了容远的腿上,给他脖子窝得嘎巴一声,郑义气得刚要叫唤,结果容远竟然将院门上缠着的铁链拿了过来锁在郑义的脖子上,然后又将另一头锁在了树干上,随手就将钥匙扔到了墙根。
“我亲手送你走!”
容远按着郑义的头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十分深沉,一瞬间我都觉得他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中年男人。
郑义还在低头扒拉自己脖子上的铁链子,下意识抬头问道:“啊?送我去哪儿?”
很快我们就知道他要去哪儿了,因为容远扭头走到窗户根底下蹲下捡了一个垃圾纸盒子开始一上一下的磨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嘴里还发出一阵阵类似磨刀的刷刷声。
容远的脸再次湮没在黑暗里,看起来阴沉沉的。
郑义两只眼睛都要脱窗了,抓着链子就靠到了我的脚边:“师父,大哥,这个美艳男鬼他是想要我狗命啊,就没有安全词吗?”
富姨弯腰摸摸他的头,“放心吧,让他把梦做完,我们都在这儿呢,不会有事儿。”
郑义顿时恶从胆边生:“师父,你以后真的要好好进修一下了,别人家大师能掐会算,还能跟鬼说话,你这样太废徒弟了。”
富姨不耐烦地拍了下他脑袋:“哪儿那么多事儿!我等资质平平能到这个份儿上就知足吧,笨人有笨人的办法。”
富姨话音刚落,另一头的容远竟然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压抑凄凉,这大晚上的蹲在墙角一动不动地呜咽,比磨刀还要吓人。
郑义松了一口:“呼~看来还有人性~”
然后他话还没说完,容远竟然猛地抬头冲了过来,他没有丝毫迟疑,五官扭曲狰狞,鬼气森森。
他带着一股寒风冲到郑义面前,高高扬起那片纸壳子。
尽管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一片纸壳子,可此时月光混沌、狂风大作,容远又面容青白发丝乱舞,这片纸壳子在我们眼里似乎闪着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夺走郑义的生命。
“啊啊啊啊!”
郑义下意识地大喊起来,这小子本来就胆小,尽管知道是假的,可依然十分惊恐。
有一瞬间我甚至想出手阻止,好像他真的要杀人。
“刷”的一声,那纸壳子从郑义肩膀划过后直接落在了地上,容远脸上还带着眼泪,两眼失焦,呆立了一下后垂着双手略过我们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而郑义显然没有那么好受,他两手捂着脖子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害怕。
光头屁颠屁颠地捡回了钥匙给郑义打开了链子,而郑义抱着脖子颤抖着说道:“我的妈呀…这种感觉好可怕,我感觉我真的差点儿被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