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小门的四周摸索了一下,嘟囔道:“这怎么开啊?连个把手都没有。”
让我搞破坏还行,但别的我是真不擅长,琢磨了半天也没什么思路,张海看不过眼一把把我推到了一边去:“你起开,我瞅瞅,这种小地方还能整啥机关么?”
张海在各个边角摸了摸,最后在地上摩挲了几下,紧接着竟然撵起几根透明的鱼线。
“我靠,搞这么心机。”
张海拽了拽那根鱼线,我赶紧蹲了过去,紧张地等着机关的变化。
没动静,一点儿都没有。
“咋啥也没用?”
张海看了看手里的鱼线,“不道,拽不动,他妈的。”
他的耐心逐渐趋近于零,最后单手握拳往门上砸了一下,结果“吱嘎”一声,这门的下沿竟然被推了进去。
“嗯?就这?”我挪过去又推了一下试试,这竟然是个下开门,果然就像张海说的,根本没什么复杂的机关,简单到离谱。
我稍微用力,一股潮湿腐败的的味道扑鼻而来,那个味儿直钻人的天灵盖,我差点儿就吐了出来。
“擦,一股死味儿!”
张海使劲儿扇了扇,可惜啥用都没有,我俩先站到了一边去缓了一会儿,等这个味儿稍微扩散了一些才再次凑过去。
我蹲在门口拿着手电往里面一照,黑布隆冬的也没个活物,这小屋里头左半拉堆着不少东西,摞了半人高,右半拉还空荡荡的。
“哥,我先进去看看,没事儿你再进来。”
这门儿对我来说实在太小,我刚准备佝偻着往里挪就被张海拎着后脖领子扔到了一边去,“我先进,大人在的时候轮得着你们小孩儿么。”
说完他拿着手电就往里钻,刚才那下把我脖子卡够呛,我小声嘟囔:“手指头不多,事儿倒是不少。”
张海挤进去以后站起来四处看看了,这才开口说道:“进来吧!”
我蹲在地上小心挪了进去,这小屋跟一般小卧室那么大,他们这五金店东西实在太多,欺骗性极高,从外面看还真没想到这里藏了这么多个平方。
小屋的左边堆着的都是些皮料和羊角,甚至还有鹿角,不用数都知道不老少了,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
说来也是挺离谱的,来了这几天我对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印象,可偏偏对这五金店的人没有一点儿印象,只是隐约记得是一男一女,没想到最危险的人反而看起来最普通,毫无存在感。
张海蹲在地上看了看地上的皮子,短毛,大部分是黄棕色,小的也就几十公分,稍微大点儿的差不多一米,肚子附近带着点儿白毛。
他每层都扒拉了一下,最下层的皮子已经发霉了。
“这应该是羚羊吧,最下面的皮子一看时间就挺长了,都不能要了,估计是查得严,不敢出手,他妈的这些王八犊子。”
我看了看旁边的羊角,有的粗有的细,大部分都是是连着头骨的,这些角不像藏羚羊的角那么长,相对短粗一些,带着轻微幅度的S形曲线,很漂亮。
“估计是当地的羚羊吧,之前有人给我们发了个传单,上面写着这地方有一种羚羊叫鹅喉羚,公的母的都有角,没开始严打的时候确实被猎杀了不少。”
这里的皮子一张张堆叠着,大部分都废弃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实际上这可能是一群甚至几群羚羊的命都交代在这上头了。
波拉特跟这些人比起来算是一棵少见的奇葩,大部分盗猎贩子只要见着就要连锅端,什么老少残孕根本不在乎,他们一般当场杀当场就会处理,原本作为生命之源的草地被鲜血浸透,上百具没了皮的动物尸体被随意丢在地上。
即便是怀孕的羚羊也不会被放过,死去的母羊失去了皮毛,尸体袒露在太阳下,血肉逐渐风干萎缩,最终露出腹中蜷缩着的小羊。
我准备再凑近一点儿的时候,脚边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个草编框,上面还盖着布。
伸手掀开一看,里头是各式各样的蛋,大的小的,灰的青的,还有带着斑点儿的。
“鸟蛋,这么多鸟蛋,应该全废了。”
这些蛋八成是他们偷来的野生鸟蛋,错过孵化季节这么久,就是恐龙蛋他也完蛋了,除了做蛋炒饭也没别的作用。
张海一听更生气了:“他妈的,这不霍霍鸟么,人家他妈的累死累活把房子盖了把婚结了,临到了了你把人家孩子拿走了。”
他叉着腰气得不行不行的,恨不得一把火把这儿烧了,突然,我们头顶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响了两声。
“啥玩意儿?”
这下张海也顾不上生气了,我俩赶紧后退背靠门口的墙,煞白的手电光打在房顶上,我这才发现头顶上还挂着几个黑色的笼子,我数了数大概是六个,都罩着黑布,在这黑洞洞的小隔间要不是有声音我还真没注意。
旁边就摆了一根木杆子,有点儿撑衣杆,应该就是用来拿取这些笼子的。
“会不会是阔克?”
我心里一动,拿起那根杆子撩开了一个笼子上的黑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锋利的黄色爪子,笼子里的鸟僵直地躺着,爪子蜷缩着,光从爪子看这鸟比阔克小了不少,已经死了。
我又看了三个笼子,都是空的,直到看到倒数第二个,这才看到一只几乎把笼子塞满的大鸟。
“是阔克!”
看清它的一瞬间我和张海两个大男人不自觉地雀跃了一下,嘴角几乎咧到了后脑勺,总算赶在它出事儿之前找着了。
阔克还戴着眼罩,蔫蔫巴巴地缩在笼子里,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
“赶紧的,把它整下来,我给那俩人打电话。”
我拿着杆子把笼子撑了下来,这笼子是铁的,栅栏又密,再加上阔克的重量那真是不容小计,我手里的木头杆子都开始“咯吱”作响。
等把笼子拿了下来我更加确定阔克的状态不太好,笼子晃动的期间它只是为了保持平衡炸了一下翅膀,除此之外都没怎么动弹。
“赶紧走赶紧走,这几天要给它折腾死了个屁的。”
张海看了看阔克那个蔫巴样,着急忙慌得就想走。
可这时我们的头顶再一次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和张海对视一眼,抬头看向最后一只笼子。
“我看看这里头是个啥。”
说完我抬起杆子撩起了那笼子上的黑布。
“卧槽,是这玩意儿!”
刚一撩开那黑布我就被吓了一跳,笼子里是一个浑身通红的小人,它四肢纤细,长着一张猿猴面相,脸上带着青灰的细小绒毛,这会儿正蹲在笼子里双手抓着栏杆看着我,这咋看都是跟那个套着娃娃皮的东西是同一个品种。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一只看起来皮肤舒展,更年轻一些。
看来一开始就是它在上头折腾,并不是阔克。
张海惊讶地半张着嘴,我不可置信地说道:“这玩意儿都抓?他们真是饿了。”
他看着我骂了句:“操了的,这咋整?”
我捏了捏手里的木杆子,那笼子的小人儿就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最后我一咬牙:“管他的,只要是活的全给他整走!”
我再次伸出杆子取笼子,黑色的铁笼连带着红皮小人儿晃晃悠悠地被摘了下来,这小玩意儿比阔克还要轻一些。
我俩一人拿了一个套着黑布的笼子准备往外钻,可我们刚刚蹲在小门口,就听见“哗啦”一声,卷帘门被拉开了,一个人逆着光站在门口,只露出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