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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们回到了郑义的住处后凑在一起研究这个纸条。

我看了看上面的数字:“老何、郑义,这是杨思佳的字迹吗?能看出来吗?”

何其幸看了又看,最后摇了摇头:“字迹这方面我还真没下过功夫。”

说完他就递给了郑义,郑义只看了几秒就笃定地说道:“不是,这个8是右开口,思佳写得8是左开口,这个不是她写的,我俩以前经常互相抄作业,错不了。”

我们仔细一看还真是,字条上的8在右边飞出一个尖来。

如果不是杨思佳留下的,那应该就是那个男人留下的,在场的人都一言不发,这莫名其妙的字条实在是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郑义,你来昭苏多久了?”

郑义百褶手指头算了算:“正式住在这里的话,也就三个月吧。”

“那你应该不会知道太多,也不知道这里最近有没有丢失什么女孩或者妇女的事情发生。”

我还是觉得她不像自己跑掉了,这事儿就算是放在杨思佳身上也不合理。

郑义想了又想:“还真没听说过,而且这里地广人稀,但凡周围来个鬼鬼祟祟的陌生人大家都能看出来,可能性实在不高。”

我又想起来白天看到的那辆异常的面包车:“白天我们在去夏塔的路上路过了一辆面包车,你们有印象吗?”

陈志和郑义都摇摇头,可何其幸却若有所思:“我倒是有点印象,因为那辆车的窗户颜色实在太深了,破成那样看着就像拉货的,这种非家用的小车一般恨不得不贴膜,他那个倒是贴得很齐全,但我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别的没有留意。”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那辆车不对劲,眼下我们没有一点儿方向,还不如从这里入手:“那我们明天就去路上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这辆车,总不能闲着。”

大家对此表示一致同意,当晚我和陈志也没有回酒店,因为郑义的房间里被陈小花被搞得一团糟,等我们收拾完已经很晚了,于是这一晚郑义的炕上挤了四个人。

郑义往炕上铺了几床被褥,这些被褥有些旧了但是都很干净,可郑义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和陈志倒是没关系,但何其幸不一定,他小声向何其幸问道:“小何叔,你得凑活一下了,我这儿的被子……”

哪知道何其幸直接就开始脱衣服,像条泥鳅一样一溜烟就钻进了被窝里:“这有什么的,小时候我家连住的地方都不够用,兄弟姐妹轮流睡地上,你帮我们收拾得很舒服了,完全没问题。”

他摘了眼镜,头发也拨弄得乱糟糟,看起来年龄更小了,我开玩笑地说了句:“你这样看像大学刚毕业。”

他转过来侧身面向我们躺着,姿态很放松:“我要是能考上研究生的话也差不多刚毕业,可惜我连大学都考不上,没那个脑子,但是郑姐说让我考一考成人高考,她说管他有没有用先考一个,万一以后用得上,这个事儿处理完以后我就准备准备,不能给郑姐丢人。”

我们几个钻进被窝里聊着天,我又问道:“那你现在在干嘛啊,怎么舅妈在阿克苏,你留在乌鲁木齐?”

“我啊,我平时就跟着郑姐跑客户,她不爱喝酒,我帮她喝酒,平时帮她跑跑经销商,事儿不多,剩下的时候就把家里打理一下,这次是她好朋友早产生孩子,她就自己飞到南疆去了。”

何其幸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避讳,原本我们之间因为这层辈分而存在的隔阂越来越小,陈志趴在褥子上,把胳膊垫在脑袋下头看着何其幸:“我好好奇你两个是咋个认识嘞哦?”

我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这家伙越来越敢问了,但其实我也很好奇,有年龄差的富婆可不是那么好傍的。

结果何其幸看到我的反应咧嘴笑了笑:“毛遂自荐呗,我之前在酒店当服务员,郑姐总在那儿应酬,经常喝的醉醺醺的,后来我听说她是一个人,就找机会跟她说我天生酒量好,身体好,家务特别拿手,长得也不会给她丢人,想当她的小白脸,我还给了她一份简历,我是真心想当。”

房间里鸦雀无声,很难想象一个人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眼睛里能迸发出那么强的信念感。

最后还是郑义小声说了句:“有志者,事竟成。”

陈志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你有勒个劲头,干啥子事情成不了嘛?”

可何其幸却不赞同这个说法,撇撇嘴说道:“不不不,我想要找份好的工作至少需要优秀的学历、聪明的脑子还有绝佳的运气,这对我来说比登天还难。”

我们几个聊着聊着困了,陈小花就躺在陈志头顶的炕沿下边,比我们睡得还早,房间里虽然温度低,但是四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缓和了不少,没一会儿我的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一扇门,那门里还透着光亮,我顺着光线走进去,发现这是一间平房,进门右手边就是一个水泥灶坑,再往前还有一个红色塑料大水桶,旁边放着木头碗架,左手有一个房间,右手也有一个,我从没见过这个地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碰到一个小木凳,那小木凳光滑油亮,看着有年头了,比常见小凳子小很多,看着像是给小孩儿用的,我蹲在地方摸了一下,凉凉湿湿的,我抬手一看,五指沾满了鲜血。

突然我身后的门口扑来一个人,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猛地回头一看,是那个邻居姥姥。

她额头的鲜血顺着脸上的褶皱流了下来,渗进了那双苍老的眼睛。

那姥姥趴在地上冲我伸出手,嘴里大喊着:“大宝,快跑,赶紧跑!”

我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伸手去拉她,可一伸手才发现自己原本的大手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小小的,这分明就是双幼童的手,她推开我的手,咬着牙向前爬,那条病腿就拖在地上,我想张嘴大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接着她嘴里发出的喊叫竟然变成了“咔哒咔哒”的声音。

我猛然惊醒,一瞬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等我反应过来这是郑义的房间时就听见有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水泥地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我抬头看去,就看见陈小花在门口和窗户前来回踱步,耳朵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很警觉。

我的脑袋瞬间清明起来,它这个状态明显不对劲,我没有开口叫它,而是用手指叩了叩炕沿,陈小花听见声音转头看向我,随后又看向门口跺了跺脚。

一个念头出现我的脑海中,外面有人,还不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