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后,李盼儿就和母亲开始分工合作,一个负责购买布匹、棺材,联系殡葬公司,另一个负责通知亲戚邻里、扯孝布、办酒席。李春梅全程没帮什么忙,但也没生什么事。
父亲下地那天,张扬和张老板都来了,给了一万块钱的礼金,张老板还很是愧疚的给父亲磕了一个头,说自己对不起他,一定会帮他尽可能多要些赔偿款,好让娘几个日子好过些。
李盼儿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张扬了,他比以前要胖了很多。因为是夏天,穿的比较单薄,小肚子把t恤撑得很紧,看着都有些发福了。
张扬来了以后,都没有怎么和李春梅说话,反倒跟李盼儿说了许多。这让李盼儿不得不怀疑,李春梅和张扬的婚姻是不是出现问题了。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想干涉太多,反正过了今天,她就准备回上海了,这里的一切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下午,张老板和张扬一起走了,母亲让李春梅跟着回去,她直接给拒绝了。母亲问她是不是跟张扬吵架了,她竟然说自己和张扬现在是各玩各的,谁也不管谁,母女俩还因此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晚上家里只剩下李盼儿和母亲两个人。
“这几天你忙前忙后的辛苦了。”
“那是我爸,为他忙是应该的。”
“最近为你爸的事花了不少钱吧?今天收了两万多,要不然都给你带去吧,上学花钱的地方多。”
李盼儿最近确实花了好几万块钱,但她没想到母亲会主动过问这件事,还要把今天收的礼钱给她。她都不知道是母亲突然变好了,还是又有些别的什么目的。不过,她也不关心这么多了。
“你留着用吧,别乱借给人就好,我还年轻,回去还能挣。”
“你爸这么大的事情,钱都要不回来,以后怕是也难要了,我也不会往那边借了。几个孩子也是没良心的,你爸对他们那么好,他们连个葬礼都不来参加,太让人心寒了。”
李盼儿这才意识到,原来母亲是被娘家人给伤到了,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教训能维持多久,希望能吃一堑长一智吧。她本来想跟着张扬父子的车去市里看看干妈的,又担心周泽在家,就决定陪母亲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出发。
她现在不仅害怕见到周泽,也同样害怕见到崔帅。
虽然她知道周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她自己也不会说,但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没发生过。她现在没脸见他,也害怕跟他产生一些肢体性的接触,害怕想起那晚的羞耻。
因为害怕,所以想要逃离。
她联系了宇阳师姐,问她能不能收留她一段时间,她想早一点去香港。当然,如果人家不方便,她就准备找个没人的小地方待一段时间,租金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钱。
总之,上海是待不下去了。
好在宇阳师姐很快就答复了,说自己还在老家,过两天就去香港,随时欢迎她的到来。
于是,李盼儿把车票改签到三天后晚上的卧铺,睡一觉就能到香港,还省了一晚的酒店钱。
第二天下午五点李盼儿就到了上海,她先是去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然后准备找一家酒店住下。
还没等她看好,崔帅的电话打来了:“盼儿,你回上海了?怎么没提前和我说?”
李盼儿有些做贼心虚,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有你的定位呀!”
“哦。”
李盼儿确实把这件事给忘了,他们两个用的是同一家品牌的手机,可以互相知道对方的位置。她知道崔帅每天去了哪些地方、干了些什么,所以设置了以后就没有再关注过。
“你爸身体好点没?”
“他走了,昨天刚办的葬礼。”李盼儿说完就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了,她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喂?”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崔帅的语气里带着一点责备和心疼,甚至还有一点委屈。
“你又不是医生,说了也没用,我也怕耽误你工作。再说了,这两天太忙了,也没心情说这些。”
“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去。”
“嗯。”
李盼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对方的要求,但她也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他了。她好想抱抱他,跟他说说话。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很渣,不配跟他拥抱和说话。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公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望着熟悉的房间,一边想着哪些东西要带走,哪些东西要给对方留下,一边有些怀念这个称之为家的地方。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崔帅也回来了。
“怎么不开灯?”
“天还没黑呢。”
“空调也不开,不热吗?”
“还好。”
“最近忙家里的事情,一定很累吧。”
“累点挺好的,就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崔帅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去安慰她,就坐在她旁边,要去抱她。
“别抱,身上都是汗。”
“还知道热呢!那我们先去吃饭吧,我也有点饿了。”
“好。”
饭桌上,崔帅问了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李盼儿都一一回答了他,和当初回答雪娥一样,都舍去了周泽在场的部分。
大概是因为提到了父亲的事情,李盼儿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东西,面对崔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慌了。
她晚上正常洗漱,洗衣服,然后躺在床上和崔帅说话。
崔帅刚躺下的时候还习惯性想要抱着她,但被李盼儿下意识地给推开了,他也就没有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