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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月国——阙州——天来客

子时过,夜已静。

天来客的上房内,夜泠让老板做了一桌子饭菜,还把九幽和宿素放出了空间。当然,是偷偷背着人放出来的。

风清阳坐在饭桌主位,九幽行拜师礼:“师父在上,受徒儿三拜。”

风清阳对于这个小徒儿很是满意:“起来吧!真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得,为师这一门五代都是单传,不曾想到了你们这里有师兄妹三人,可喜可贺啊!”

“谢师父”九幽很开心,这回他真的有师父了。

风清阳看了眼自己随身的剑:“这是你师祖爷用过的剑,名曰凤鸣,为师这次特意寻来,你既然学了为师自创玉雪三十六剑,那么就得有一把好剑来陪这门武功,给,也算为师给你的入门礼物,拿去吧。”

“多谢师父赐剑”九幽双膝跪地接剑,可激动坏了,风鸣剑可是把几百年的宝物。

“起来起来,你们几个,为师都心疼”

“谢师父”九幽起身轻轻摸着剑身,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长辈的疼爱。

风清阳突然想起一事:“对了,素素怎么样了?”

“没事,大夫说舟车劳顿,休息几天就好了,她睡了,就在隔壁,我出去都是让九幽守着她的”夜泠解释。

“那就好,你师兄也是被宿家的人整怕了,所以才会把素素托付给你。”

“师父放心,徒儿保证把嫂子照顾的很好,那个…”夜泠把凳子往风清阳身边挪了挪:“师父,关于我这个司使的事,您看…”

“没得商量,你以为琅琊阁是玩的地方吗?人字堂司使空缺,没有合适的人补上,你师兄一人身兼两职,他很累的”

“可是,师父,琅琊阁那么厉害人物,我就不信没一个合适的。”

“这个位置很重要,必须是信得过的人才能任职,不过最重要的是武功得出众,你如今都上琅琊榜了,非你莫属,就这样了,你不是想游历天下吗?正好,这个职位就是如此,你可以随便玩,把人字堂琐事交给蔡阳,他很稳当,不会出纰漏”风清阳总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夜泠暂时作罢:“行吧!先就这样了,不过师父,我可提前说清楚了,我是个惹祸精,保不齐会连累琅琊阁,到时候您可别怪我哦!”

“你确实是个惹祸精,不过仇振这件事你做的好,被逼到这个份上,不杀了他,会更麻烦,如今朝局动荡,天下不安,为师想来南宫寒逸应该没时间对付你才对,你呀!可别卷入党争中去,任何事,做局外人最安全,明白吗?”

“明白,师父,你不会特意来此跟我说这些吧?”

“你说呢?不然为师大老远跑来干什么?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强势,女娃子,有时候弱一点也是好事,不要什么事你都往前冲,更不要跟朝廷硬碰硬”

“师父,我知道的,可我不理会他们,他们却不放过徒儿啊!”

“孩子啊!为师老了,不可能永远守着你们,有些话你可记住”风清阳语重心长来的开口:“就算你在江湖上打遍天下无敌手,可在军阵之中,一个老足瞬间就能要了你的命,琅琊阁一位老阁主曾经说过,既然三百人抓不住,那就用三千人、三万人、三十万人;当你砍了五十个人的时候,你不以为然,刀法依旧出神入化;砍到第一百人的时候,你的气息已经紊乱,宝刀也已经开始卷刃;当砍刀第五百人的时候,筋疲力尽的你,看着对面一排又一排穿着甲胄,拿着长矛的士兵,任源源不断的向你冲杀过来,你会第一次感到人力终有穷尽时;直到一人拿着长矛,桶穿了你的胸腔,你才恍然大悟,什么武林高手,在万两黄金和军功面前,也只不过是螳臂当车。”

夜泠听了这些话,她沉默了,风清阳说的是大实话,在这个世上,也就这位师父会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好了。

一旁的九幽终于开口了:“师父,您放心,我会劝着师姐的。”

“你这孩子少年老成,比你师兄都稳重,确实难得,将来为师不在了,你们三个要互相扶持照顾,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活着,活着,什么都有,死了,就只剩一个没用的躯体了”风清阳说道。

“多谢师父教诲,徒儿铭记于心”九幽说道。

“师父”夜泠楼主风清阳的胳膊:“您才不会不在呢,我不要你离开。”

“你这傻丫头,人固有一死”

“呸呸呸,不死不死,你才五十几岁,早着呢,师兄说那个谁谁谁,活了一百零六岁,您没事多学学人家好不好?别动不动就死不死的,我不同意”夜泠像个不讲理的小丫头。

“呵呵…”风清阳拍了拍夜泠的手:“为师是真的喜欢你这丫头啊!为师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如今却做到了儿女双全,这辈子都值了。”

“师父,有儿有女多好,以后徒儿陪您浪迹天涯”夜泠笑道。

“那个宿老头他不让为师再出去了,说什么得看着他咽气才能走,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呢?”风清阳说道。

“师兄也说不想让您再到处奔波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不管何时回头,都有您在身后,心里就会踏实。”

“丫头,你是上了琅琊榜的人,要慢慢学着稳重些,喜怒不形于色,这样才像个高手”

夜泠摇头:“不太懂,我学不来您的气场啊!”

风清阳慈祥的笑了笑:“人啊,一旦历练到不愿说话,不想和人争辩,不想巴结谁,也不想去讨好任何人,失去交友的兴趣,没了聚会的念头,变得越来越沉默,甚至逢场作戏都懒得去装,喜欢独处,喜欢安静,享受独来独往,那么就证明你真正的看透了人性,也悟透了人生,成为了真正的高手。”

“师父,高处不胜寒,是不是真的?”

“为师觉得不是,因为为师有自己的朋友,像你宿爷爷和慕师叔,还有你们三个,所以师父不觉得寒冷。”

“那倒也是”

“对了,为师此次前来,还有几句话你得记住了,你父亲的事,你不用感谢任何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没有利益的事,没人会拼尽全力去做的,北辰王也一样。”

“北辰王有什么利益?为父亲平反,他好像得不到好处的”夜泠说道。

风清阳略微停顿后开口:“为师给你讲个道理吧:把鸟关进笼子,鸟就有了主人,至于鸟会不会饿死,完全取决于主人,然后,主人会说:是我养活了你。其实,把鸟放出来,鸟自然会自己找吃的,根本无需感谢谁。你可明白?”

夜泠点点头:“明白,北辰王为父亲平反,是他自己的事,没有人逼着他去做,相反,我也不用去感谢他,因为如果没有他,我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些。”

“你很聪明,本身这件事为师就不赞成捅破,人都死了,翻案有什么用?南宫炫会为你父亲抵命吗?根本不可能,只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让局面变得更难。”

“我知道,所谓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是骗小孩的,现实中不会存在”夜泠说道。

“你既然知道那就好,你师兄婚期将至,尽快处理了你的事,回琅琊阁,咱们一家人热闹热闹”

“师父放心,我会很快回去的,您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提点我?”

“不然呢?为师怕你入局太深,做事不能太冒失,也不能觉得自己厉害就目空一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存在,记住:低调做人,高调做事”风清阳说道。

“多谢师父提醒,徒儿一定谨遵教诲,不会过于轻浮,也不敢目中无人。”

“那就好,好了,今天时候不早了,为师累了”

“那就休息,明天我想陪您好好说说话,行不行?”

“行,不过你可别过早打扰为师睡觉啊!”

“知道,您有起床气,我们也习惯性自然醒”

“那就好,各睡各的,别打扰哦!”

夜泠笑着点点头,伺候风清阳睡下,临走时,她在屋内圆桌上当了两张银票和一袋碎银。

翌日,快到中午夜泠才醒来。

“师姐”九幽赶紧开口:“师父不见了,他留了信,说是花光了钱,就会回琅琊阁等咱们。”

夜泠丝毫不惊讶:“他就这样,习惯了独来独往。”

“所以您昨晚…”

“把您字改了行不?”

“是,你昨晚在桌上留钱就知道他今天会走?”

“对啊!师兄说的,这是咱们师父的习惯,喜欢悄无声息离开,师兄小时候,有好几次师父走的时把他搜刮一空,师兄只能饿肚子,所以我才留钱,他老了,不喜欢打打杀杀,但绝对像个顽皮的孩子,那就该我们养活他了。”

“确实有点…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天下第一都很严肃,没想到师父他很平易近人,还有点……说不来的感觉”九幽说道。

“你想说他老顽童是不?师父就是这样的,他武功天下第一,但一点都不威严,我从来就没怕过他”夜泠笑道。

“那他会去哪里?”

“不知道,但师兄成婚他肯定在场”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