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盛铭吩咐,水兵们在大副和水手长的带领下,自动分成两队。
一队人拿着燧发枪,居高临下喊道:“都双手抱头,跪下,不准乱动,违者格杀勿论!”
还有一队人身着皮甲,腰间挂着长刀和燧发手枪,背着圆盾,沿着绳梯跳帮对方船只。
盛铭只是扫了一眼对方的装扮,还有甲板布置,就瞧出了跟脚。
“又是这帮广佬,好好地做生意不行吗,尽搞这些邪门歪道。”
在水兵的威压下,这些人不敢妄动。
没有刚刚杀人越货的暴虐,跟一个个乖宝宝似的。
按照规程,把所有船舱都搜查了一遍,还找出了四个有侥幸心理,想躲过去的,统统被逮了起来。
其中就有企图蒙混过关的船长。
作为首犯,他享受了一把被当成货物吊上云帆号的经历。
说起来他能够登上现在大明海军最新锐的战舰,也算是一番造化了。
显然这也是个懂行的,虽然被五花大绑,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了不停。
尤其是看到船上的火炮,还有那宽大洁白的船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可是当他看到和盛铭并肩而立的唐赛儿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让女人上船,这几乎是所有海船不成文的规定。
因为一帮大老爷们中加了几个娘们,而且还是动辄十几天一个月的出海,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
现在大明海军作为官方,这片大洋上的标杆,居然在上面有女人?
这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吧看吧,多看点,反正只要确定你们罪行,就会把你们吊死!”
盛铭也不和他废话。
海上有海上的规矩,这种强盗行径,还出了人命,可不会留到陆上再处理。
养着这些人还要浪费宝贵的给养,直接绞死丢海里喂鱼是最方便的。
“不不不,大人,你听我解释啊,我也是奉命行事,是丰裕号的人先耍诈的。”
一听自己命都要没了,这位船长马上大声求饶。
“哦,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盛铭这才提起了点兴趣,看来事情另有原委啊。
对方赶紧答道:“我们和丰裕号都是从广州港出发的,它比我们先出发一天,它刚走,就有货主找到我们,说丰裕号的船长不老实,上次赊的货,说这次结的,追着要了几天。”
“本来说马上给,结果没想到直接就开溜了,没办法,他只有托我们来追债。”
“我们追上以后,本来也是准备有商有量的,可他们船长直接打算动刀子,把我们都留下来,甚至还想抢船,没办法的情况,我们才最终选择自卫。”
配合他痛哭流涕的表情,听起来很有说服力,但盛铭根本就吃这一套,冷哼道。
“故事编得挺好,但那位货主为什么不报官?”
“沿海大型港口都是市舶司专门负责处理这种事情,如果嫌麻烦,还有四海商会的仲裁庭,只要证据确凿,丰裕号还要在大明的土地上做生意,这钱就没有要不回来的道理。”
“找到你们,那就表明这是笔黑钱,不方便通过官方渠道,说说吧,是走私夹带,还是违禁物品?”
海盗船长也没有想到,自己想出来的保命理由,被人直接戳穿,甚至还引出了其他问题。
很有可能把上家都连累了,想想将要面临的后果,他是真哭出声来了,而不是刚刚的那种表演。
“大人,没有啊,真的只是普通的货款纠纷,小的就是个要债的,货主嫌市舶司和四海商会仲裁庭都太慢,所以才麻烦我们。”
见他还在嘴硬,按照盛铭平时的习惯,直接嘴巴里面塞把铁核桃,按住暴打一顿,就什么都招了。
这些人说穿了,就是皮痒,能糊弄就糊弄。
可现在身边有唐赛儿,也算是给郡主科普了,所以盛铭还是多费了番口舌。
“慢?交给你们就快了?你们应该追丰裕号很久了吧?”
“我不信这茫茫大海上,哪怕是提前知道航线,你们就能顺利地把人逮住?”
“还有既然是商人,怎么会和钱过不去,市舶司是免费的,仲裁庭也不过根据款项,收取一个点到两个点费用,但是到你们手上,没个三五成的,你们会出手?”
自己的谎言接二连三的被揭穿,船长彻底知道了。
什么叫说多错多,他干脆就一个劲地磕头求饶,让盛铭饶他一命,不再说其他的。
盛铭看着他的眼泪鼻涕把水手刚刚擦好的甲板又弄脏了,一脸嫌弃,摆了摆手。
“赶紧把他带走,交给其他船上的暗卫审问,他们比我们专业多了,说不定还有番大收获,四海商会不是说了,最近市面上的违禁品有些多,需要好好管一下了,这些海猴子,不狠狠敲打一番,会上天。”
水兵得令后,将人提走了,就剩下好奇的唐赛儿追问:“什么是违禁品?”
走私夹带,她倒是清楚,这个徐闻教过她。
大明现在主要港口城市里面设置的市舶司,除了处理相关商事矛盾,主要的作用就是征收关税,这也算是目前大明的重要财源之一。
现在朝廷赈灾,对外用兵,平叛,都毫不费力,主要就是靠这个。
有收就有逃,这种行为屡禁不绝,就是违禁品这块,她从来没听说过。
“主要的违禁品就是人!”
盛铭说出了一个冰冷的事实。
“国内过不下去的各种亡命徒,还有各种破落户,走不了正规渠道移民开拓,只能是走其他渠道了。”
“而同时国内有些人爱好特殊,喜欢南洋那边的土着女子,觉得她们身材娇小,好调教又听话,所以就有人专门做这个生意。”
唐赛儿听后感叹不已。
原来不管陆地还是海上,都是一样,人的贪欲是没有底线的。
岸上有地主老财,地方豪族和官府勾结,让人破家灭门,逼良为娼。
到了海上,这些人更没有底线了,更是干脆干起了人口买卖。
盛铭还说起了自己的经历:“我曾经稽查过一艘贩奴船,如果没有亲眼见过,你根本想象不到那种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