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那支被分出去的大部队,也追着朱高煦的尾巴,用同样的方法,挖下一块肉后。
在快速奔跑中再次整队,准备发动攻击。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朱高煦悲哀地发现,哪怕是自己最擅长的骑兵冲阵,他都玩不明白了。
对方不管是在装备,战术上,都远超己方。
特别是那些战马,除了很强的服从性外,大家都是同时冲刺。
可不管是耐力,还是冲锋速度,都比自己麾下这些好不容易收集的草原良驹好了不止一截。
由此可知,可能在北伐之际,徐闻就已经做好了布置,要培育良种战马。
今天自己总算见到了成果,可惜是作为敌对方。
虽然他的身体还在带领着左右二卫,在追赶朝廷左右两翼骑兵。
但是从内心上已经选择了放弃,现在只是在机械地追赶。
剩下的时间,几乎就是徐华的独自表演时间。
一次次的弧线,都能精准地带走一批叛军士兵。
而五军营和暗卫因为轻质冲压板甲及锁子甲的普及,损失微乎其微。
在旁观者看来,朱高煦亲卫只要得需要几十个人,才能换一人落马。
而坠马者,往往因为队形密集,左右都是己方骑兵,很快便能获救。
四舍五入,等于朝廷方的骑兵,几乎就是没有损失,单方面在收割汉王亲卫。
朱瞻基是见识过自己这位二叔在北伐时的飒爽英姿。
在他的印象中,朱高煦哪怕是再不堪,也是一名合格的骑兵统帅。
可眼下,这个固有印象都被打破。
在徐华的指挥下,五军营用更少的兵力,打得这群曾经的骄兵悍将,毫无还手之力。
在朱高煦浑浑噩噩的指挥下,没过多久,身边的亲卫就仅剩下数百人。
双方人数逆转,对方又士气被夺,毫无战意。
徐华也就不和对方客气了,两处兵力合拢,以密集队形发动冲击。
徐闻新的骑兵操典,吸取了近现代的一些骑兵理念,讲究队形的密集,左右的配合。
就是己方的纪律性和先进装备来压倒对方。
最初徐华选择硬碰硬的话,他也有信心把对方杀穿。
但哪有现在这样如庖丁解牛般好看,也显不出他的指挥艺术啊。
现在这种入墙般徐进压迫的骑兵战术,才是新式操典的重点训练科目。
已是残兵败勇的朱高煦亲卫,如何能挡得住,已经兵败如山倒。
“陛下,快走,我们快拦不住对方了。”
朱高煦身边只剩下几十名亲卫拼死,护着主子逃回城去。
徐华就在后方几十米的地方追赶,捏了捏腰间的手枪。
在这个距离上,他有把握能够把朱高煦留下。
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一个活着的朱高煦,比死的更有价值。
收兵回营,徐华一路上享受着众人的欢呼。
这等赏心悦目的表演,让己方将士无不欢呼雀跃,大喊着。
“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
徐华心中也是志满意得。
他率军出击,所求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但想想自己可是没有得到主帅的命令下出击,特别主帅还是自己的老爹,就在高处用望远镜看着自己。
徐华也只有微笑着,谦虚地对周围挥手。
行至帅旗下,滚鞍落马单膝跪地道:“末将幸不辱命,将叛军击溃。”
徐闻心中当然也开心,谁不想看到自家儿子有出息。
可这毕竟违命出击,军队有自己的规矩,他也只能板着脸。
“徐华,陛下命你统领神机营,你却未经命令,擅自带领五军营出击,按令当斩!”
“念你此战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赏你二十军棍,你可服气?”
“末将服气,并无怨言。”
徐华真心实意地答道。
既然决定出击,就已经考虑好后果。
目前的处理结果看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很多。
想出风头,哪有不付出代价的,他已经很满意了。
“此事不可,徐将军振我军士气,将逆贼杀得落花流水,何罪之有。”
朱瞻基适时出现,看着皇帝身边的徐谦,徐闻一下明白,被这两兄弟给唱双簧了。
徐华老老实实认罪,徐谦却去搬救兵,把最大的那位叫出来,镇住自己的父亲,这个策略很奏效。
徐闻赶紧起身道:“陛下,徐华所犯军中禁令,不罚不得以服众。”
“此事朕明白,但徐将军新胜过来,军中将士无不欢欣鼓舞,此时处罚他,不是让将士们寒心,不如暂且寄下,容后再议?”
皇帝都亲自开口了,这个面子徐闻还是得给,他狠狠地看了徐华一眼后应道:“谨遵圣旨。”
徐华也心中暗喜。
这个容后再议,基本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除了老爹,谁还敢来找自家麻烦,他同时也跪谢道:“多谢陛下宽容。”
朱瞻基忙上前把徐华扶起来,语气兴奋地说道。
“徐将军让朕见识了一场好戏啊,从未想过,战场之上,还有如此的指挥,堪称艺术,也算是弥补了朕的遗憾啊。”
虽未明说,但徐华明白,朱瞻基说的是什么。
年轻天子一直还惦记着那场遭遇战,今天总算一了夙愿,也难怪这么开心。
讨贼方欢天喜地,与之相对应,那就是朱高煦这边的愁云惨淡。
如果是被团团围住,已经将朱高煦皇帝美梦打醒。
这次的惨败,更是将他内心最后的一点骄傲,扔在地上狂踩。
什么无敌战帅,在新人和新式战法面前,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回城后。
朱高煦连自己的宫城都没回,靠在已经倒塌一多半的城墙上,久久不语。
身上沾的亲卫们的血迹也都已经干涸成痂。
王斌只得过来劝说道:“陛下,先行清洗一下吧,我们未必到了穷途末路。”
“只要你写信给赵王,还有其他藩王,命亲卫突围出去求援,让他们意识到朱瞻基在处理完陛下后,下一个就是他们了。”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只要他们起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朱高煦沉默了良久。
方才的一战,让他头脑清醒了一点,也认清了眼前的现实。
王斌的这些举措,他当初也曾经想过。
可现在朱高煦只是摇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不要做这无用功了,看看这城墙吧,如果朱瞻基愿意,不用半个小时,就能把城门轰破,城墙轰塌。”
“到时候五军营一拥而上,就凭这城内拼凑而成的万余军力,我们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王斌也没有想到,朱高煦这时候竟然清醒了,他垂首恭声道:“还请陛下明示。”
“哐当!”
把手中的刀一掷,朱高煦叹道:“投降吧,或许还能有个体面的结局。”
“什么?投降?”
王斌大为吃惊,随即怒道:“臣等欲要死战,陛下何故先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