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风一阵风一样骑车把万芳和红梅送回家,等二人跳下自行车他又赶紧骑车去了丰老头家,风风火火的跑进屋,丰秀莲正在外屋洗衣服。
萧长风伸头进屋没看到丰老头,一把拉起丰秀莲道:
“你爸人呢,赶紧去拿东西准备走。”
“哎呦,半拉你干啥,爸,爸,救命啊,半拉要带俺走。”
“啥?啥玩意?半拉,你住手,有话好好说。”
什么东西?没见过这么冤枉好人的啊,萧长风被丰秀莲这一吓可非同小可,连忙撒手就往旁边退,丰老头慌里慌张的从地窖里伸出来一个脑袋往这边看。
看到萧长风并没有真的动手动脚,丰老头立刻松了一口气,萧长风撒开丰秀莲过去提着衣服一把就把丰老头拽了上来。
“丰叔你躲那下面干啥,猫冬呢?”
“你慢点慢点,你猫冬钻地窖啊,俺去取土豆子,你来干啥?”
“干啥,来活了没听清吗,你们赶紧准备东西,我去叫拿叔他们。”
丰老头多奸啊,他马上就知道刚才是丰秀莲闹了误会。
“来活了?什么活?去哪?什么时候走?”
萧长风一边跟丰老头往外走一边跟他说道:
“白事,给九百八,就市里,我跟人家约了一个小时到,我去叫人,你们快准备。”
“一个小时来得及吗?”
“晚点也没事,反正跟我说好了他们也不会去叫别人了。”
萧长风骑着自行车又跟一阵风一样离开,丰秀莲拍着胸脯问父亲道:
“也不知道小风是不是真的有活,他刚才风风火火的吓死俺了。”
丰老头狠狠的瞪了一下自己闺女道:“这种事情谁会说假的?俺刚才在地窖里差点让你给吓死。”
“那也是他没说清楚啊,爸,俺去准备表演用的东西和行李,你去把灶膛里的火熄了吧。”
“行李不用拿,在城里用拿什么行李,晚上咱还得回来呢。”
“对呀,我给忙忘了,那火也不用熄了,不然回来还得重新生火。”
萧长风把大二八骑出了摩托车的速度,第二个他去的是刘大拿家,刘大拿的儿子有个三轮子,他还指望着刘大拿儿子开车帮他接人呢。
刘大拿的儿子不在家,好在刘大拿本人,乐器,还有那辆三轮车都在,刘大拿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萧长风已经加好油水摇着了车,没等刘家人说话,萧长风主动提道:
“拿叔,让三哥负责一下这三天的接送,我每天给两块钱,完事后再给他一盒烟一瓶酒,管晚饭,让他晚上跟咱们一起吃,你回来问问他愿不愿意。”
“嘿嘿,开车城里转一圈就给两块,这钱不跟白捡的一样吗,还管吃饭抽烟,他又不傻,这还能不同意?”
事实上从萧长风离开到带人回来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可主家这边乱糟糟的东西扔的满地都是,人也来了不少,但就是萧长风之前要求的棚子没搭起来。
屋里终于传来了孝子的哭声,萧长风找到了之前说话的老头。
“大爷,棚子呢,这都几点了,我们得马上开始表演了。”
“你们等着,俺这就让人搭,”
老头叫来了几个人,萧长风赶紧去帮忙,这要是惹毛了主家耽误了赚钱可就不妙了。
棚子框架很快就搭了起来,外面的篷布盖起来绑好既可以正式开始使用,萧长风他们准备乐器,丰老头给院子里的老头点了一根烟问道:
“主家是外地的吗,看着来帮忙的亲戚不多。”
被问话的老头倒是没想过什么严防死守,只听他很随意的说道:
“老头子确实亲戚不多,他们家三代单传,他为人比较严肃,当年当个小领导为了避嫌跟亲戚们走的也不近。
当儿子的没的早,老爷子和老太太好不容易把孙子拉扯大,现在孙子在南方挣钱成了大款,这不听说爷爷要不行了,赶紧回来给爷爷料理后事。”
“那您是?”
“我是老爷子的同事,现在退休了每天陪老伴在街上散步下棋溜公园,这孩子没经验需要帮忙所以找到了我。”
“那您可真挺好,您这是能者多劳。”
“嗨,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都在单位上班上傻了,我对这事也没什么经验,不过大概步骤手续倒是都整明白了,你们和厨子都找好了,其他的按流程走就行了。”
萧长风突然问道:“厨子来了,菜买齐了吗?你们需不需要豆腐,我朋友家是开豆腐坊的,要的话我能让他帮你们送来。”
“你这业务还挺广啊?”
插话的刚才话题中的大贤孙,之前的那个西装青年已经换上了一身孝服,青年走近了先是问他找来的老头道:
“老叔,你看咱们这边还缺什么吗?”
“基本都准备齐了,今天晚上找来的女人们能做饭,明天厨子到场大席就由厨子接管。”
“那这个小伙刚才说的豆腐咱们需要吗?”
“应该要吧,但菜好像是厨子提供的。”
萧长风打断他道:“这得看你们跟厨子怎么商量的,人家可以只包工,你们自己提前准备肉菜调料,也可以包工包菜,不过做什么菜市,大概一桌要多少钱你们得跟厨子商量好。”
“你的豆腐不便宜吧?”
“什么叫我的豆腐,那是我朋友豆腐坊里的豆腐,豆腐这玩意能有多贵?你从源头买豆腐没有了中间商赚差价,怎么算也比去市场便宜才对,你乐意要我就让他送,就当我帮朋友宣传宣传,不愿意要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咱们谁也没吃亏不是吗。”
青年和老头对视了一眼道:“也不是不能要,但要多少没个把握。”
“看你做几桌吧,你们定大概要多少块,能多不能少多预备点,我让他送过来,你们用得完就用,用不完别弄坏弄脏我就让他再拉回去,冻豆腐也好卖的很。”
“对啊,吃不完的还能做成冻豆腐,我在南方待久了都忘了还有冻豆腐了,那这样吧,你让他每天送一槽豆腐来,吃不完的我都冻起来慢慢炖菜吃,十几年不回来,我对这口家乡味怀念的紧。”
“你们有这么多人吗?每天一槽豆腐会不会剩的太多了?”
“那你就别管了,你们怎么还不开始表演?”
“我们都在外面冻了半天了,你们的棚子呢?炉子呢?热水呢?烟呢?酒呢?我们冻的腮帮子都发麻了,刚才帮忙搭棚子可以不算钱,但站在这可是要算表演时间的。”
听到萧长风他们刚才竟然还帮忙搭棚子,青年顿时没有了责怪对方偷懒的想法,看来确实是自己这边耽误了时间,再看看院子西边的小房子,青年指着小房子道:
“你们先去房子里吹吧,我让人给你们生火取暖。”
“有柴禾我们自己来就行,让你的人忙自己的事吧,不然越指挥越乱了。”
“柴禾院里有,这院子里的东西你们用得着的可以随便用。”
萧长风带头就走,这次他是揽活的,大家也都任由他出头交涉指挥。
大出殡的悲伤凄厉很快就响彻了临近的大街小巷,忙乱中的孝服青年被音乐带动记忆,转瞬间记忆又化为了哀思,任由涟涟泪水打湿眼眶,周边的人也从音乐中知道了附近又有人没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晚上萧长风他们吃完了主家准备的饭,人家确实不差钱,直接给桌上扔了两瓶好酒两盒好烟。
萧长风去找了白天那个老头:“现在还不到八点呢,确定晚上不让我们吹了吗?提前说好了,我可不会给你们少算钱啊。”
老头进去问了一下那个青年,青年跟着出来说道:
“晚上别吹了,市里面不比村里那样大家都沾亲带故能互相忍让,钱也不用你少算,有能耐你们就使在白天,对了,你们戏班子就这么几个人吗?”
“我们这就算中等规模的班子了,我们的绝活更是没话说,你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那我等着瞧。”
今天桌上的烟酒因为怕演出没人动,丰老头曾经说的一点没错,沾到钱的东西他们这伙人永远最公平,可这点东西不够分怎么办呢?
萧长风回去看到后说道:“今天这点烟酒算两份,老头子们谁乐意拿谁拿,要是明后天还有,没拿到的人就轮着拿。
人家要是以后给的少,其他人也别把这点东西太当回事,烟酒这玩意多了不算占便宜,少了也算不上吃亏,这次我谈的是给九百九十八块,咱们多拿点钱才是正道,其他事上都是旁枝末节。”
听到这次多出了小二百块钱,其他人顿时点头微笑,离家近,吃的好,一人几乎还能多分二十块钱,要知道挣的少的人一个月都未必能挣几十块钱呢。
夜色下,东方市场三蝲蛄的店面,一个蒙面人打开铁门扛起一大包衣服就跑,里面正在喝酒的四五个小混混面面相觑。
“啥情况?”
“不会是偷衣服的吧?”
“这哪是偷,这踏马不就是明抢吗?”
“草他妈的,还喝个粑粑,赶紧追啊!”
有几个小混混立刻抄起刀子棍棒起身追了出去。
店里还有两个小混混,一个问另一个道:
“咱俩怎么办?”
“咱俩继续喝呗,扛着那么大包衣服他跑不了多远就得被追上。”
结果酒还没喝两口,就见又有一个差不多打扮的蒙面人进来扛起衣服就跑,剩下这两人菜举着还没进嘴里,眼睁睁的看着人又光明正大的跑了出去。
筷子被使劲扔在地上弹的老高。
“艹,还吃个j8,快追。”
这两人一出来就看到一个扛着东西的人影从旁边的巷子拐了进去。
“在那,快追!”
一个高大的人影气喘吁吁的再次出现在店铺门口,再次打开门,用打火机把几个汽油瓶点燃每隔一段距离扔一个,如山一般的衣服正是最好的助燃剂。
熊熊烈火来的的猛烈而凶猛,火光灼烧着烟雾,远远望去仿佛半边天都被映的通红,市场的管理,附近的居民,警车,火警的警笛长鸣,越来越多的人员都在向事发地聚集。
“去救火!”
“快拉水管。”
“扔雪试试!”
“艹,快踏马去拉水管,谁让你搁这打雪仗的。”
仗势欺人也好,狗仗人势也罢,我还能治不了你们一帮小混混?咱们的账从现在开始慢慢算,放心吧,我会把你们连根拔起的,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消防队的到来事态应该很快就会被控制,一个孤独的背影却逆着人流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