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阳皇宫内,氛围略显沉郁。反派三皇子赵放带着一脸恭顺谦卑之态,恭恭敬敬地站在北阳皇帝面前,然而其眼神深处却潜藏着别样的意味。
“父皇,儿臣心中有些想法,踌躇再三,不知是否当讲。”赵放微微躬身,语气显得格外小心谨慎,透着几分迟疑。
赵修抬了抬眼,神色略显疲惫,说道:“但说无妨。”
赵放轻咳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儿臣听闻二哥赵晏此次前往天盛,本意是为了解决马匹之事。只是儿臣心中总有那么一丝隐隐的担忧,二哥他们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或许在天盛那个错综复杂之地,会因涉世未深、经验不足,无意间做出些不够周全的举动,从而影响到咱们北阳的整体局势。”
皇帝听闻,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深邃,似在思考,实则是想听一听他究竟要说什么。
赵放紧接着又说道:“儿臣也是关心则乱,或许二哥他们本无他意,纯粹是为了北阳的利益而去。但儿臣实在担心天盛局势诡谲多变,怕二哥他们在那陌生之地,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自己却毫无察觉,进而给北阳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赵修的脸色此刻变得愈发严肃,神情凝重。
赵放最后说道:“儿臣一心只为北阳能长治久安、平稳顺遂,也许是儿臣想得过多,还望父皇您能明察秋毫,审慎判断。”
说完,他深深地低下头,看似无比谦卑,而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了一瞬。皇上果然在内心还是偏向他的,将什么都交给赵晏去办,前往天盛如此露脸的机会,却给了他!
但他此次前来可不光是为了这个目的,如果不是师父说时机已到,他真的想直接追去天盛,先斩后奏!都这样了,李言笑居然还是跟着他去了天盛,哪怕是一路上有这么多的危险。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悲凉,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感也已经明了,他也说不清楚到底对于李言笑,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情感,他爱她,但是李言笑却始终不爱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爱来得太迟了呢?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强求。但是他是当真不甘心!
没关系,等到大权在握,就什么都好说了。
赵修点头示意,正准备继续批改折子,却见他还停留在原地。
“还有事?”
赵放恭敬地行完礼后,微微低下头,语气沉重且充满哀怨地说道:“陛下,臣今日去寺庙祈福,望着那袅袅青烟,往昔种种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心中真是五味杂陈,难受至极。”
皇上抬眼看向他,神色冷淡,语气平淡地说道:“哦?究竟所为何事,让你如此愁绪满怀?”
赵放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愤懑,缓缓说道:“陛下,臣想起当初求娶李言笑之事。本满心期待能与她共结连理,从此夫妻和睦,琴瑟和鸣,相伴一生。可哪曾料到……”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
皇上皱了皱眉,略带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吞吞吐吐的,快把话说清楚!”
赵放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说道:“陛下,您是知道的,她是因臣拿小桃的命威胁,才万般无奈被迫嫁与臣的。臣原以为成亲后能以真心换真心,让她回心转意。可臣真心实意地对待她,她心里却一直念着赵晏,从未给过臣半分真心。臣每日备受煎熬,实在是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啊!”
皇上沉默许久,心中暗自冷哼:你这卑劣手段,如今还在此哭诉,真是不知悔改。嘴上却说道:“此事朕已然知晓其中内情,你也莫要再喋喋不休地纠缠。”
赵放仍不死心,急切说道:“陛下,臣为了她付出了所有的真情和努力,到头来却落得这般凄凉下场。臣满心委屈,还望陛下能为臣做主啊!”
皇上脸色一沉,怒喝道:“够了!此事朕自会思量权衡,自有主张。你速速退下,莫要在此聒噪!”
赵放无奈,只得谢恩:“多谢陛下,臣告退。”随后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
赵放满心失落离开养心殿后不久,敬妃便仪态端庄地来到了养心殿。赵修倒是不感到意外,这母子二人肯定都逃不过一个说辞。
但是如此凑巧,这也不像是敬妃的作风。
敬妃向皇上行礼后,倒也开门见山。轻声说道:“陛下,臣妾此番前来,是为了赵放之事。”
皇上微微挑眉,说道:“哦?所为何事?”
敬妃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与自责,缓缓开口:“陛下,赵放这孩子,经历了先前那段不如意的姻缘,如今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臣妾这做母亲的,实在是心疼不已。说到底,也是他年轻不懂事,做事冲动,考虑不周,才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臣妾有时都觉得这孩子扛不起大事。他说了什么让您为难的话,臣妾回去自会管教!”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他自己行事不当所致。尤其之前和那个前朝公主的那段纠葛,朕也是念着你是他母妃,才和你说的。但他实在是糊涂。”
敬妃赶忙说道:“陛下,臣妾深知他之前有错。可孩子年轻,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那谢嫣然也是巧言令色,迷惑了赵放。臣妾的孩子本质不坏,只是一时糊涂,受了他人蛊惑。”
皇上沉默片刻,问道:“那你今日所来,意欲何为?”
敬妃眼神一亮,说道:“臣妾一方面来是为了赵放让皇上忧心一事,而后就是天气转凉,皇上国事繁忙,也许久未来后宫,臣妾挂念,炖了一盅雪梨荔枝蜂蜜羹,特意送上。”
赵修有些意外,难道她说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来送一碗羹汤?
林阳立马从身后的惠心手里接过,呈到了赵修面前。
“确实不错,敬妃的手艺犹比当年。你的心意,朕收下了,天寒地冻,以后就不必亲自来了。”赵修抿了一口,露出了一副认可的表情,“这么说来,自他禁足以来,这些日子还算安分。既然你说他有些年轻气盛,性子又有些不稳重,是时候该给他找一个可心的人了,好让他安心下来,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敬妃脸上露出一丝窃喜,但还是没有接话,因为她貌似察觉出了赵修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他心中早有人选。“你觉得明月那个小丫头怎么样?”
“臣妾听闻叶学士的小女儿叶明月,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虽有些跳脱骄纵,但总归不错。若能和放儿喜结连理,想必是段良缘。有了新的姻缘,或许能让他忘却过往的荒唐,重新振作起来。不过一切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微微皱眉,思索着说道:“朕也有所耳闻,只是这婚姻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敬妃听闻皇上愿意考虑为赵放与叶学士小女儿的联姻之事,心中大喜。她脸上堆满感激的笑容,再次向皇上盈盈下拜。
“多谢陛下隆恩,臣妾感激不尽。”敬妃语调轻柔,眼中满是欣喜与期待。
皇上微微点头,示意她起身。敬妃缓缓站直身子,又恭敬地福了福身,“皇上国事繁忙,臣妾先请告退,但是也要注意龙体。”
“记着了,朕会喝完的。林阳,天寒路滑,你亲自送敬妃回去。”
“是!敬妃娘娘请吧。”
而后,几人先后离开了养心殿。而赵修则是面不改色地将那碗羹汤尽数倒进了花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