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洪离开了。
临走前将余元卜扔在了车上,看起来格外凄惨,如果不出意外,余元卜的这双腿,至少三个月内站不起来,那么这个人对王冕没有威胁。
如今邹元被擒,余元卜半残,贺洪身边的两员大将已经被斩断,那么接下来,王冕面对的则是这个黑油头子,这是一个更加危险的人物,或者说更加不择手段。
原本王冕想学习邹元,对贺洪玩一手“骨灰盒”的套路,如今看来也只能作罢。
当天夜里,王冕和沈瘸子二人坐在院子里,烤全羊的商贩送来了两只滋滋作响的羊腿,格外美味。
王冕温了两壶黄酒,放在了沈瘸子的身旁。
而铁牛巷在贺洪离开以后,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灯红酒绿的模样。
“后悔来我这儿吗?”沈瘸子一边吃着肉一边对着王冕问道,满嘴流油。
王冕见状,赶忙拿起酒壶给沈瘸子倒了一杯。
沈瘸子的话很明白,如果你没有来我这儿,而是躲上一躲,或许还不会和贺洪这么快见面,同样二人之间还有缓,如今则是不死不休。
今天的事情,看似是解,实则更结,王冕能感受到的东西,沈瘸子人老成精,自然清楚无比。
“有二爷爷在前面顶着,我怕个锤子。”
王冕信誓旦旦的说道,一声二爷爷叫的很是顺口。
“你爷爷我也不是神仙,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哪天真要被人害死了,也就死了。”
说罢沈瘸子放下酒杯,对着王冕说道:
“叫我一声二爷爷,可是要担这份因果的,你考虑清楚了?”
“沈爷为了护我,和贺洪翻脸,调动了铁牛巷的所有人助势,不但如此,先后救了我两次,如果不是沈爷,我当初也不会带着那么多货逃离蒙北,和性命相比,因果算什么,我爷爷虽然是算命的,但是我不相信这些,所以沈爷不用担心我会怕什么因果。”
“今天沈爷愿意收我为孙子,是我的福分。”
王冕喝了一口酒,借着酒精的辛辣,上头道。
沈瘸子点点头,脸上带着一抹欣慰。
“今天过后,贺洪不会在明面上对你出手,但是暗中对你的报复必定更为狠辣,所以在没有彻底解决他之前,你必须万事小心。”
“蒙北幅员辽阔,总有爷爷我看不到的地方,要是真遇上危险了,听爷爷一句劝,先当孙子后当爷,不磕掺,保命要紧,能跑回来就跑回来,跑不回来,就躲起来,东山也不是一天起来的。”
王冕郑重的点了点头。
两条粗壮的羊腿肉,沈瘸子只啃了几口便放在了盘子里,许是有些年迈,沾不得过多荤腥,王冕则直接将两条腿全部啃完还意犹未尽。
“年轻好,我年轻的时候一顿也能吃二斤牛肉。”沈瘸子看着王冕满嘴流油的模样笑道,直到吃干抹净,又喝完了一壶酒水,沈瘸子这才开口继续道:
“之所以没有把贺洪留在这儿,是因为前些日子贺洪传出消息,下个月初五,蒙山猎场过六十大寿,邀请了不少道上的朋友。”
“如果现在动手,和他拼上一场,铁牛巷会伤一些元气,但是贺洪会死,可他如果在这个时候死了,那么我铁牛巷会直接站在风口浪尖上,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而且这对铁牛巷并不好,会让很多人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你能理解吗?”
王冕微微一怔,他原本猜测是因为贺洪足够狠毒,而且留了后手,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莫非贺洪找他要邹元,也是因为不喜欢在这个档口死人吗?
“看不出来,贺洪这个老疤脸也会做这种招摇过市的事情,难不成他怕邹元死了,阎王爷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不成。”
“哈哈,你小子嘴巴真毒。”
沈瘸子摇了摇头:“道上这些人都喜欢过寿,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但最根本的还是在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蒙山猎场的那张卡你带上,贺洪虽然阴险,但是有这张卡在,你可以随意进出猎场,到时候你代替我铁牛巷过去一趟。”
“你不去?”王冕疑惑道。
“不去。”沈瘸子摇了摇头道。
“好。”
当天夜里,王冕给许九筒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许九筒居然和大山几人离开了蒙北。
“冕子,这么快就解决完了?”许九筒好奇的问道。
“本来我们在蒙北躲着,但是老驴说反正你在前面顶着,一时半会也不能开张,索性出来旅游了,贺洪总不可能跑到海青来抓我们。”
“他娘的你们心还真是大。”王冕笑骂了一声,场子都被人炸了,还有心情出去旅游,也就是这些黑油贩子能这么无所顾忌。
“哈哈,明天回去。”
“嗯,但是最近你们小心点,贺洪虽然不会在明面上针对,但是暗地里肯定会越来越凶险。”
“对了,场子别着急修,这笔钱必须要让邹元出喽。”王冕恶狠狠的说道。
当天夜里,王冕在铁牛巷睡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天不亮王冕便离开了铁牛巷,直奔琥珀酒庄,既然要把邹元交出去,那么必须趁现在敲诈一笔,否则这样的机会提着灯笼也找不到。
“冕子,贺洪的事情解决掉了?”
褚平站在山庄内,手里端着一杯浓香的鲜奶,看到王冕到来,诧异的问道。
王冕点点头,又摇摇头,让褚平一脸茫然。
“邹元在哪儿?”王冕不由分说将褚平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看的褚平龇牙咧嘴。
“后山,这厮不安静,我把他绑起来了,但是你放心,死不了,我让老葡过去治了。”
“老葡是谁?”
“给这些葡萄树治病的。”
“……”
邹元被锁在了牛头山后的一间洞穴里。
二人穿过牛头庙,牛头庙的背后是一座悬崖峭壁,峭壁上有些凹陷进去的石洞。
褚平甚至贴心的给石洞上装了一扇门,只不过用铁链锁死了,王冕站在陡峭的石墩上,朝里望去,只见在门边坐着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手里夹着一根旱烟,正美滋滋的咂着。
在往里面,邹元如同一条老狗般被捆在地上,短短两日未见,邹元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看起来无精打采。
“冕子,本来我还想拔了他的舌头,省得他咬舌自尽,但是后来发现这厮就是个软骨头,别说咬舌自尽,连撞墙都不敢。”
王冕冷笑了一声:“能活着谁他娘的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