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国相,改土归流,驻兵屯垦……都有一整套做惯了的班子经营,刘盈最为看重的是两栖军事登陆的投送能力,这决定了去美洲探险的成功率,在多次演戏和推演之下最终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
至于燕国梁国等地,燕相宣义告病回乡之后,刘盈又另外安排了人员,如今国中诸王国六百石以上任免皆经由中央,甚至以继承方便做借口,刘盈直接插手了一线的财政收支情况,与少府控制的贸易金融等内容作比对之下,大的差错可不容易隐藏。名为国而实为郡已是常态。唯二的长沙国与南越国,刘盈的经济控制和基层人员的渗透也算有效。
削藩这种事,硬打硬上很难服众,当初刘长被之罪还闹出了“一尺布,尚可缝,兄弟二人不相容”的歌谣。长沙国本就肩负羁縻南蛮的重任,不像南越国那么好整。赵佗关起门来用帝王仪仗这事早已是尽人皆知了,但他也不在乎,始皇帝刚死他就这么玩了,要治罪迟早能找到理由,总不能刘盈还没发火就乖乖自缚谢罪吧,那底下人面前就全无威信了。
何况这层皮还真有用,借着赵佗的名义,刘盈出手了大量蜀锦茶叶等物,而今已经走月氏人那里反向返销到匈奴去了,冒顿是威望不如稽粥还是才智不如中行说呢?当然都不是,可是他一个收纳了汉人韩王信用作亲信,与汉朝之间多次主动避战的单于,兼之如今已经收起了农税,需要考虑双元帝国的平衡的家伙,哪还能喊着维护匈奴野蛮而强大的民族性呢。
冒顿忙着打铁种地,刘盈这也就逐渐提高燧发枪对弩机的替代比例,而今的草原已经是倒反天罡了,汉人忙着游猎于天山,寻机在秋后以骑兵纵踏粮田,焚烧粮食,而匈奴在筑城守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好文明呀,丢弃了蒙古高原青海高原大量草场的冒顿如今在马匹数量上已经落入了劣势。农耕民族只要拿得出昂贵的粮食用来饲养良马,同时又有马蹄铁尽可能降低马匹损耗的情况下,游牧民族的优势算不上什么。
至于让冒顿夺回河西走廊与黄河河南地等地区,刘盈借鉴棱堡却放弃了防炮坡等耗费大量劳力的工作,转而加强了夯土城墙的高度,并且设置了大量塔楼式的建筑构建复合火力,甚至还有专设的壕沟方便投射手榴弹等爆破武器的新型城堡可不是开玩笑的。
棉纺织业由于市场,或者说交通允许的市场与棉田本身收成的季节性问题导致劳动人口呈现周期性特征。刘盈栽培的是短绒与中绒的印度棉花而不是墨西哥海岛长绒棉,没有化肥的情况下,亩产并不算高。加上采棉机这一后世都很难设计的机器,而今北方的棉田依然需要人工采摘。与之对应的则是纺织技术发展已经走入了工业化阶段,几十人采的棉花都不够机器半个月的工作,这就使得农忙期采摘与加工在短时间内完成,农业工人依靠着套作技术尚有别的可忙,产业工人的剩余时间便可以招募来修筑道路和防御设施。
未来等这些设施修筑完成,轻工业培训+基建训练之后的工人就可以投入包头工业区的建设了,那是刘盈心中较为理想的北方重工业基地,除了缺水外其他因素都相当齐全。
别说二工革了,刘盈能回忆起来的电子管、二极管、三极管的技术设计都全教给弟子们了,可是依然需要大量的实验与试错来补足技术革命的中间环节。工业革命之后的技术早就不容许通才存在了,好在正确的燃烧理论而不是燃素说等先进的理论指导下,技术改进也能来的更快些。
匈奴人还在追求更为绵软舒适的布料时,刘盈已经享受起了弹簧悬挂的小马车,吃着西瓜逗着女儿好不逍遥自在。刘盈本以为自己能尽快解决西域问题搬去洛阳的新宫室,可是现在却面临着刘彻一样的难题,对面不和你打了。好在冒顿已经开始主导匈奴社会的生产方式转变,类似印度种姓制度或是满清八旗制度的等级制度被建立起来。他面临的是成吉思汗一样的难题,部落里的蠢货总是想把农民都杀光,拿上好的良田拿来放羊。解决手段自然也是类似,蒙元四等人制度\/满清八旗制度,然而相较之下还是更接近印度种姓制度。
因为相比于汉人的武德,中亚民族还是差了不少,这就使得军事贵族统治成为了核心。原本匈奴的牧奴,如今随着大单于转进万里也可以抖了起来,单于为神,一等人为交血税的匈奴人,只有匈奴人才能进入军队,二等人为当地的部族酋长,他们转型为了地主或是驻地的官员,三等人自然是异族的平民,最下等的是战争中被击败俘虏的奴隶。
冒顿是打过民族统一战争的,哪怕击败了东胡,也不过是换一个部落首领,东胡王和折兰王休屠王一样是小王,开大会时能上桌的。无非是其部族受些欺负。然而建立起这样真正的封建等级制度,就意味着冒顿总算是比较认清了形势,决定做一个长久的坐地户,这才需要政治制度转型。
而转型过程中,大量千户百户级别的中下层官僚适应了牧民管理未必就适合管理农民,而如果征调入准军事单位又面临军职的稀缺。这部分人员的腾挪同样需要大笔资金来润滑。
如果冒顿是个办事粗糙的家伙,他完全可以拿国家的未来开玩笑,将农户按比例划入各部落变成底层,那必然会导致农业生产效率的下降与匈奴民族统一意识的退化。中原大地在数百年后就陷入过汉化,鲜卑化,再汉化的魔咒。
但是冒顿很有才能,有才能到足以构建匈奴民族的家伙是不会落入这个陷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