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晚,青山寒,荒芜尽处是残娟。
一位书生意气打扮的少年,亦步亦趋将至山川,他的外公,他独有的念想。
房屋破落的不成样子,血迹早已经干涸。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没有歇斯底里,他已经看过死亡的恐惧,也明白什么叫天意。
李琂来到密室,他多想告诉那个耄耋之年的老者。
我找到了你的外孙。
他现在毫发无损,沉稳内敛,武力高强。
残阳西入崦。
翌日,李琂自苍茫中醒来,将收集来的药材放在锦盒,将那些幼苗栽种至后山。
他想,他会回来的。
几人临别前,楚子佑交给他一个令牌,说拿着它就能随时找他。
两人是在楚子佑的私宅里见的面,楚子佑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又或许还是他。
总之,是更加自若了。
浑身泛着冷气的气势不再收敛,抹起浅淡笑意,幽深的瞳孔看着李琂仿佛是在与多年的故人叙旧。
听到许多暗卫恭敬地叫着他主子,听着一剑派是他的基业,听着寒月城主卢涛已诚服与他,听着他精心计划着奉奇之行。
李琂没有惊讶,生气,怨恨。
因为两人在视线碰撞的一瞬间,眼中那一丝无法言喻的悲伤只被对方读懂。
“是他吗?”
“是,但也不算”
李琂抬头,哑然。
“你的兄长为主,那皇帝为辅”
楚子佑没有提及“父亲”的字眼。
“你想怎么做?”
李琂还是有那么一刻是惋惜,他挺希望不是那两个人,他始终觉得,人无论再如何心狠手辣,总是有那么一片净土的。
楚子佑没想瞒他,“向奉奇借了兵力,在三日后城主受邀入宫时下手,正面杀之”
“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听着少年第一次没那么周全的计划,李琂似乎轻笑了一下。
“我回去,一方面打他们措手不及,一方面还可以时刻注意他们行动,更重要的是,我想见母亲了”
楚子佑点点头,“应该的,帮我问姨母好”
心底有一个地方好似被拉扯着,那是最复杂,最不可理喻的牵念。
是亲情啊!是无法选择,无法逃避的情感。
少年微微一笑。
“好”
叶凝已经在一座土包子前站了一天一夜。
里面是新坟旧人,是她埋葬的过去,是最后一丝人间烟火。
回来之前,她想过叶烟的命运是被囚禁,是重病缠身,是中毒已深。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临走的愧疚还是成为了遗憾。
她去找过陆沉了,明白他是受花重锦驱使,而花重锦又是受南渝皇帝驱使。
她看到了楚子佑安排的暗卫,明白他的意思,也猜到他想在三日后动手。
所以,叶凝收手了,却不是顾念楚子佑的计划。
而是,她同样不愿让陆沉死的离奇悄然,她就是要在天下人的注视下斩杀了他。
郭小娇知道妹妹的踪迹了,是楚子佑告诉他的。
不过,在得知楚家小子就是眼前清俊神秘,进退有度,有勇有谋的少年时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只是多看了几眼便罢。
他并没有明确表明态度,只是秉持着一个原则。
不背叛,不反对。
楚子佑默然,点点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