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顺德长公主生病,奏本交由怀恩代写,只简单说明了顺德长公主身体不适,又附上了徐望之的诊断和药方等。
徐望之的医术如何有目共睹,此时就在长公主的身边,按理说不会让朱予焕病重到这个地步,可见这次病情确实严重。
如此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朱祁镇也有些诧异,如果不是这奏本出自怀恩之手,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其中作假。
不光是王振,即便是朱祁镇的印象中,朱予焕可谓是身强力壮,他几乎未曾见过朱予焕生病,更不用说朱予焕能够上马打仗、巡边,让朱祁镇几乎要忘记父亲和叔叔、姑姑都是英年早逝。
于王振而言,很难不将长公主生病的事情和刘球联系在一起,但长公主远在云南,消息哪有京城畅通?就算要救场,时间来不及不说,手段也算不上高明。
更何况刘球不过是个小官儿,长公主岂会在意这种人的死活?
是以不管是朱祁镇还是王振,都对这个消息将信将疑,等着仔细核实一番,再转告胡善祥和朱友桐。
不过为了有备无患,朱祁镇也命人从太医院挑选几人尽快奔赴云南,为顺德长公主诊治身体。
顺德长公主的题本入京后不过几日,王骥的奏本也跟着一起入京,长公主生病一事确实无误。
太医已经动身前往云南,而胡善祥这边,朱祁镇自然也不能隐瞒,需得尽快告诉胡善祥才行。
不曾想胡善祥竟然也病了,病情倒是没有朱予焕那般严重,只是有些体虚。
这母女两人全都病倒,压力顿时就到了朱友桐的肩上,尤其是在听说朱予焕也病倒了的时候,朱友桐不由呆在原地,只觉得心中猛地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生病的那次,不知为何便忽然病倒,仿佛一下子就要夺走她的性命似的。
但自从那次生病之后,朱友桐的身体一直十分健康,连风寒这样的小病也几乎没有。
在想到这一点之后,朱友桐原本有些模糊的记忆也清晰了几分,她隐约回想起,自己当时似乎和姐姐说起过,梦到了有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像是眼泪一样。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说过之后,姐姐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难不成梦中的世界都是真的?
朱祁镇见朱友桐沉默不语,只当她是被吓傻了,道:“二姐姐不用担心,朕已经让太医院的人快马赶去云南,那边还有徐司药。”
朱祁钰也连连点头,见朱友桐有些走神,温声道:“二姐姐放心,大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朱友桐却忽然开口:“姐姐一向身体健康,这件事肯定有古怪……”
这话倒是也切中了朱祁镇的心思,他思索片刻,问道:“二姐姐是说当地有人谋害大姐姐?王骥的题本中已经说过,滇中一带虽然有些奇人异事,但大多是装神弄鬼,没有什么效用,况且自从大姐姐接手改土归流一事,滇中便一直有军队驻扎戒备,就算真有小人胆敢算计大姐姐,也难以在重兵之下得逞。”
朱祁钰听他这么说,立刻明白过来,朱祁镇一直在让王骥监视姐姐,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信任顺德长公主。
放在他的身上,恐怕不论他是留在京城还是外出就藩,都难以打消朱祁镇的猜疑和警惕。
朱友桐神情凝重,道:“可是这次娘和姐姐一起生病,肯定不是简单的下毒,否则怎么做到同时进行的呢?”
朱祁镇也不得不承认,朱友桐所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慈惠皇太后和是顺德长公主同时生病,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桩巧合。
他正思考着其中的怪异之处,朱友桐像是已经想到了什么,言之凿凿地说道:“肯定是有人想要用厌胜之术谋害娘和姐姐!”
朱祁钰闻言吓了一跳,急忙去看旁边的朱祁镇的神情,见他只是被朱友桐的突发奇想说愣了,赶紧道:“二姐姐是想多了……”
朱友桐理直气壮地开口道:“姐姐是道士,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谋害姐姐不合理吗?”
朱祁钰还没说什么,朱祁镇已经开口道:“能够行厌胜之事的不是一般人,此人能对大姐姐行此术便也能对皇家的其他人行事,必须要小心为上。”
朱祁钰小心翼翼地说道:“厌胜不是小事,绝不能轻易对外宣扬……”
朱祁镇沉吟片刻,道:“这件事交给锦衣卫暗中去办,至于人选……”
旁边听着的王振急忙开口道:“皇爷,不如让马顺去办,如何?”
不知道为何,他心中总是隐隐绰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涉及厌胜可不是小事,如果不让自己的人经办,王振始终不能放心。
朱祁镇见他流露出几分慌张的神情,沉默半晌,这才道:“这件事交给前任指挥使徐恭和马顺一起去办,务必尽快给朕一个答复,还有,此事绝对不能向外面透露一分一毫。”
他自然是知道马顺是王振安排进入锦衣卫的人,肯定对自己言听计从,但他对马顺的飞扬跋扈也一清二楚,有个徐恭在旁边时时注意,才能保证这件事不会轻易外传。
这样的事情,若是有了影子,对朱祁镇和皇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王振心中猛地一跳,明白朱祁镇心中对他和马顺也并非完全信任,但王振面上还是恭顺神情,应声道:“是。”
朱友桐也起身道:“我每日去寺院给娘和姐姐上香!”
朱祁钰也连忙道:“我和二姐姐轮流前去,有良医救治,又有神灵相助,母亲和大姐姐一定能够平安无事。”
朱祁镇只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