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杰一个男人从来没有这么伤心地哭过。
于如嫣说:“史书杰,你别哭了,过渡楼的租客正好到期了,你什么时候住,到我妈妈那里把钥匙要过去。可是过渡楼只有一间,叔叔、阿姨怎么办?”
史书杰抽噎着说:“我还没给我爸爸妈妈说,我爸爸在这个小区干保洁干得挺好,到矿上去找不到这样的工作。让他们在小区租房子住,光租金我爸爸负担不起。”
“你不会在城里租房子和叔叔阿姨一起住吗?”于如嫣没说出来,宫新月这样的女人,再不和她离婚,任其折腾,会要了史书杰的小命。
史书杰想了想说:“你说的对,我家里这么多家具往哪里搬啊,搬回去让的同事们笑话,还不如在小区里租个房子呢。”
“好吧,你想好了,需要住过渡楼你给我说一声。”
“好。”
放学后,褚弘彦看到于如嫣哭红的眼睛说:“如嫣,谁惹你了?我去找他算账。”
于如嫣扑到褚弘彦怀里不肯说出原因:“弘彦,让我抱一会儿。”
褚弘彦一向相信于如嫣,于如嫣不肯说自有她的理由,褚弘彦不会逼她。
晚饭时,于妈妈看到女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刚想问原因,看到褚弘彦的示意住了嘴。
史雨琛还在拿着勺子吃米饭,于如嫣看着儿子一口口往嘴里送,又红了眼睛。她为了不影响大家吃饭的情绪,一个人躲到书房去弹琴。
一曲《葬花吟》弹得如泣如诉,直接把小雨琛听哭了。
“妈妈!”雨琛虽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情绪这么低落,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但是,两只大眼睛里含着泪。
于妈妈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如嫣,你看你不高兴,弄得孩子都哭了。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事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妈,我不知道应不应该难过。弘彦,我不是对那个人还有感情,我只是为雨琛爷爷奶奶感到难过,恨那个人精于算计,算来算去把自己算进去。我儿子怎么有这样一个爸爸呀!”
于爸爸说:“你是说史书杰,他又怎么了?”
“他的房子被宫新月偷着卖掉了,史书杰一分钱没拿到。这不,他给我要过渡楼,住过渡楼不是长远办法啊!我建议他在他小区租房子住。雨琛爷爷在小区当保洁,自给自足。他们来矿上住过渡楼,一间房子住不开,雨琛爷爷的工作就丢了。”
于妈妈听了长叹一声:“这个姓史的,脑袋里装的是一脑壳屎吗!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老人不跟着担惊受怕吗?”
褚弘彦走过去,从后腰揽住于如嫣说:“这都是他的选择。人各有命,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把握不好怨不得别人。你别替古人担忧了。”
于如嫣撒娇道:“老公,你不会怪我吧?我应该雪恨才对,可是我做不到啊!他毕竟是我儿子的亲爹。”
“你就是善良,你是天使可不是菩萨,你有雪恨的权利,也有生气的理由。好了,天无绝人之路,他们会好的。”褚弘彦安慰道。
雨琛听说爸爸的家没了,对妈妈说:“妈妈,我想给爷爷打个电话。”
于如嫣二话没说给雨琛爷爷拨通了电话:“喂!爷爷吗?”
史爸爸已经知道家被宫新月偷偷卖掉的事正发愁呢,听到孙子的声音不觉潸然泪下:“我的宝贝,爷爷听着呢!”
“爷爷,妈妈给我买了大房子,等我长大了,我要接你和奶奶过去住。”
史爸爸听了泣不成声:“乖乖,爷爷等着,爷爷要好好活,等着享我孙子的福!”
雨琛的这个电话像一剂强心剂,让史爸爸不再沮丧,鼓起了活下去的勇气。
史爸爸对儿子有怨言,好好的媳妇弄丢了,娶了这样一个搅家星,进门才短短一年,弄丢了一个孩子,大孙子差点被她弄死,家被她弄没了,说不定啥时候把自己的儿子弄死。
史爸爸指着史书杰骂道:“赶快跟那个搅家星离婚,你听到没有!这样的人又蠢又坏,你跟她生活在一起晚上不会做噩梦吗?小心她哪一天趁你睡着把你勒死。”
老爷子一看儿子混到这种地步说不出的凄凉。老了老了,赖以生存地土地算是没了,老家回不去,跟着儿子在外生活看似好事,实际上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沧桑感。现在,儿子的家没了,又有种流浪四方的漂泊感。孙子的话让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大家看到小小的娃娃这么说话,都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小朋友才五岁,这么会安慰人,知道他爷爷现在最需要有个家。他虽然小,不能独自带爷爷奶奶去新家里住,但是等他长大了,可以自主生活的时候,一定给爷爷奶奶一个安定的环境,一个稳定的家,就像给一个落水的人递过来一根救命的浮木,让他不至于被水呛死。
宫新月躲在娘家不敢出门,怕遇到史书杰被他掐死。她知道她的家没了,不敢回去搬自己的衣服。
史书杰把离婚协议书送到了宫新月的办公室,宫新月赖着不签字,史书杰没办法,到当地派出所起诉离婚。他们两口子正在冷静期。史书杰骂道:“要什么冷静期,这样的女人就该扔到乱葬岗子喂野狗!”
宫新月这时候知道,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出轨就变成了公共厕所,从此,家人抬不起头来,自己也因此感到自卑,不管有没有人知道。别人不知道怕被别人知道,别人知道了怕被别人看到。婚前,她和老相好胡闹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次她去发廊的事就怕爆出来。她现在是劣迹斑斑的人了,如果有地缝,她愿钻进去再也不出来。她愿意变成耗子,钻到耗子洞里躲起来。
国庆节到了。于如嫣他们一家都放假了,准备明天一早去北京。今天晚上他们带着儿子到大街上逛逛看看热闹。他们首先来到市广场上,想让儿子尽情地奔跑撒个欢。
褚弘彦跑得快,时刻追着儿子跑。于如嫣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小雨琛跑得满头大汗。
褚妈妈和于妈妈想凑个数跳一跳广场舞,无奈跟不上节奏,做不对动作,自己哈哈笑自己。
于如嫣忽然惊呼一声,吓得褚弘彦停住了脚步:“怎么了?”褚弘彦往于如嫣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广场的角落里,一个妈妈坐在连椅上,身边依偎着一个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小男孩。
于如嫣说道:“弘彦,那不是雨琛的姑姑吗?大晚上的,她怎么坐在这里?不像在广场带着孩子玩的,你看她多疲倦,两个小孩子都睡着了。我们过去看看。你看着雨琛。”
“好吧。”褚弘彦去追雨琛了。
于如嫣来到史书琴跟前轻轻地拍了拍她说:“书琴。”
史书琴一看是于如嫣,想站起来,可是女儿贴在他身上,试了试没法起来:“嫂子,不,如嫣姐。”
“书琴,你们带着大包小包的,不像在这里玩啊?”于如嫣问道。
书琴听后哭起来:“如嫣姐,我们是来投奔我哥哥的,可是找到他家发现家里没人,我等了半天不见有人,我没有手机,不能给爸爸和哥哥打电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如嫣说道:“书琴,听我说,你哥哥的房子被宫新月偷偷卖掉了,他们现在刚刚搬家了。你傻吗?你没有手机,不能借个手机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吗?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想想办法,真是的,你问问雨琛,雨琛,过来,你姑姑,你给我说说,如果迷路了怎么办?”
“姑姑好。如果迷路了我给妈妈打电话。”
“可是你没有电话怎么办?”于如嫣追问道。
“我借身边人的电话给你打电话。”雨琛认真地说。
书琴拍拍脑袋说:“你瞧我,气糊涂了。我这一段时间脑子像灌了浆糊,健忘、呆愣。总之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现在用我的手机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于如嫣拨通了史爸爸的手机,史书琴没开口说话先流泪:“爸爸,我带着两个孩子在广场上,您过来接我一下吧。”
史爸爸挂了电话愣了半分钟,后来才想起来要去广场接女儿。
“为什么?那个女人卖房子这么大的事,我哥难道没发现吗?那套房子是我哥的,房产证上只有我哥的名字,她怎么卖掉的。”
“她可能招惹了黑势力,从他们那里借了钱,把你哥的房产证偷出去,把他们的结婚证,她的身份证交给人家。人家找到你哥,你哥不愿意,人家让他连本带利还钱,你哥哪里有钱。不还钱只好把房子过户给人家。你等于被黑了。可是人家有银行给宫新月转账记录,告到法院也要欠债还钱啊!何况人家气势汹汹,哪里招惹得起。”
“如嫣姐,我哥眼睛瞎了,找了这么个女人,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史书琴恨恨地说。
史爸爸心里一阵阵心慌。儿子刚刚出了事,女儿大晚上的又打电话要去接她。她在老家做小买卖,听说挺红火,如果没有事情发生,断不会大老远地跑过来。
天呐!史爸爸感到一阵晕眩。儿子女儿都出了事,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久,史爸爸才反应过来骑上电动车去广场接女儿。
十多分钟后,史爸爸骑着电动车过来了,见到女儿问道:“你不是在家里开餐馆吗?怎么有空过来啊?”
“爸!赵新平他不是人,我再也不跟他过了,我要跟他离婚!”史书琴哭着把这几天来的经历告诉了大家:
去年大年二十八,史书琴和赵新平带着孩子以及大哥给的两万块钱回到家,加上自己的一万盘下了那个小吃店。过了年初二,他们一边学习技术,一边整理收拾小店。
他们跟着一家面馆学习川味面和千里香馄饨的制作方法,另外还学习酥油饼的做法。
方法很好学,关键是熟练程度需要练习。从年初二到正月十四,他们家从早晨第一顿饭起就是川味面,千里香馄饨外加酥油饼。
年十五,史书杰把史雨琛的压岁钱送过去。这一万块钱正好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他们用这笔钱买原料。白面买了几百斤堆放到家里,豆油又买了百十斤,酱油、咸盐各准备了不少,筷子、碗全换新的。店里的墙壁粉刷一新。招牌做得特别醒目。
正月十六,一盘长长的鞭炮响起,“新平餐馆”开业了。
书琴的婆婆帮着看孩子,书琴可以全身心地帮着赵新平忙活生意。包馄饨,做酥饼,下面条,收拾碗筷,洗餐具,两口子根本忙不过来。
他们两口子实在,馄饨馅子是肉店送来的三七后腿肉,不是肉架子上的血脖子带淋巴的下脚料。肉店老板送过来大家看得真切,从没见过这么实诚的老板。大家奔着他家馄饨货真价实纷纷过来品尝。一来二去,小店的生意火爆起来。
小店生意好,赵新平两口子根本忙不过来。他们想找个帮手。赵新平的本家弟弟赵新宇去了遥远的广东打工。本家弟媳妇一个人在家带着一个孩子。她看到本家大伯哥家生意兴隆非常眼红,闹着让婆婆给她看孩子,她也要出去挣钱。
赵新平一看本家弟媳要出去打工,远了没法照顾孩子,他们小店正好需要招聘店员,和书琴商量:“书琴我和新宇是一块儿长大的兄弟,平常没少得到他家的帮助,他媳妇正在找活干,我们正缺人手,让苏宁来我们小店干吧?”
也怪书琴善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就这样,赵新平的本家弟媳妇苏宁就成了店里的洗碗工。每月底薪一千,月底根据情况有分红。
苏宁人长得漂亮,比书琴还小两岁。她手脚麻利,除了收拾碗筷洗碗擦桌子,还跟着嫂子学包馄饨,做酥饼。他们两口子就连川味面做打卤子的方法也不避讳弟媳妇。弟媳妇跟着学会了他们餐馆的核心技术。
苏宁的到来为他们夫妻的生活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