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我们修炼，使用的东西，或者说一种能量，叫做气。”
“气作为一种存在于自然的能量，能被我们吸收，被我们储存，被我们转化，被我们释放……仿佛是我们身体的过客，即使我们使用气对我们的身体像武器那样短暂增强，也会随着时间流逝与气的消散而恢复原来的水平。”
“那么，为什么我们的身体会随着境界的提高而不断加强呢？以前从未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大家似乎都把身体随着境界提高而增强当做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难道不是吗?”
雪颖微微皱眉，从小她学习到的都是体魄、灵魂等会随着境界的突破而提升。
“那么为什么我们修炼者会有所谓的‘黄金修炼期’，如果是身体随着境界增强，那么不应该什么时候都能修炼突破吗？为什么只有在相对年轻的时候才能突破?”
“书上说的原因是是，‘先天之气’。”
伏天在一旁说出当代人对此的理解。
“对，这是以前给出的答案，但这里有一个疑问：先天之气是什么，它对我们人体有哪些影响?导致我们只能在相对年轻的时候修炼突破。”
看着面前二人好奇的目光，惠人淡淡一笑，缓缓说道。
“我也不知道。”
……
无语萦绕心头，这是伏天两人此时的感受。
“虽然没能搞懂这个问题，但我在这期间发现另外一种神奇的东西，用于增强我们体魄的东西，我将它命名为——炁。”
“炁?”
伏天与雪颖看着惠人展示给他们读音与气一样，但结构完全不同的“炁”字。
“我们都知道，修炼者是将外界的活气吸入体内，转化为活气释放出去。”
“但我们也知道，气的总活性是不变的，比如有一些独立的气，我们将它们的一半活性升高，那么另一半活性就会降低，而且两者变化的数值是一样的，这便是气的总活性不变定则，也称自然互补。”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修炼者是怎样在体内将吸收的死气转化为活气的呢？”
“难道不是靠‘外循环吗’?”
雪颖突然问道。
所谓‘外循环’，也称吐纳，简单解释：
“吐”是指修炼者在释放活气后，身体里积累的死气会随着修炼者与外界的能量交换无意识的从修炼者体内溢出，降低该修炼者周边气的活性值。
但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由修炼者完全控制，只能影响，所以哪怕在战斗中你的恢复速度能跟上消耗速度，时间久了体内积累的死气过多也会对身体造成危害。
（这也是为什么上古时期，拥有【吞口】天赋的人族三皇最高持续鏖战记录仅有三个月。）
“纳”是指修炼者在从外界吸收死气，在降低自己所吸收死气的活性值的时候，会同时将周围没有吸收的死气活性值升高。
这也是为什么修士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闭关，一方面是喧杂，意外太多，另一方面是修炼的人太多，会造成修炼资源之间的争抢，同时别人的修炼对自己也会造成影响。
一吐一纳，循环往复，世间轮回，规则永恒。
“这确实是目前给出的解释，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根据我的研究，在这个过程中，有一部分死气会在‘吐’这个过程中消失，两者的数量并不相等。”
“或者我该问，那么是什么东西在我们境界提升的同时，增强我们的体魄?”
“惠人前辈，你的意思是，消失的死气用于增强我们的身体了?”
伏天似乎理解惠人的一些意思了。
“是，但又不完全是。”
惠人继续说道。
“如果是那消失的死气增强我们的身体，那么为什么寻常死气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增强我们体魄的并不是死气，或者说不仅仅是死气，还有其他东西。”
“在此前提下，我继续研究，很快就发现另一个奇怪的点，那就是我们的寿元。”
“伏天，听院长说过，你阅览过藏书阁许多书籍，那么在你看的书中，提到的寿元最长的人是谁?”
“妖族圣人，乌金灵木妖王，尊号：本元，上一任万妖森主，生于弑神纪元–末法元纪8426年，度过弑神纪元结束的末法元纪9525年，死于开元纪元–六元纪59年，共记存活1159年，是除六宗外已知存活最久的修士。”
伏天听到惠人的提问不假思索的说道。
“不错，是那位圣帝。”
惠人点点头，随即看向雪颖。
“雪颖道友，你知道成仙之后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从此脱离肉体凡胎逐渐完美”
雪颖开始讲述超凡境每个境界的能力。
“自开境起不食凡尘，开合骨肉重生，断肢无恙；开窍穴道非弱，死穴自破；开宫三宫护体，循环自成。”
“自天境天人合一，天威天地为兵，刹那光华；天画以气为笔，天地为画；天罡窍穴成罡，地煞不侵。”
“自圣境魂体双成，圣血骨肉为兵，破碎世间；圣体以身化器，刚于金石；圣法道法圆融，魂灵不散，身躯破碎，圣帝不死。”
说到后面，即使只是谈及言语，雪颖语气中也充满了崇拜与期待，毕竟那是天底下几乎所有修士毕生的追求啊。
就连一旁的惠人眼里也有些许赞叹，虽然自己早已不可能踏足那未至之境，但有关那的传说却从未少过，这或许也是他此生的遗憾。
相比之下，伏天的眼眸依旧是古波不惊，淡漠安然，一方面他的追求，他所愿不在于此。
另一方面他见过那超越圣人境的李君，在神明面前的无力，那神明伟力才是他追求的目标，哪怕此前世人无一人到达那未知之境，他也会到达，倘若不如此，何以冠以“奇迹”之名?
“不错，到达超凡境，我们修炼者逐渐趋于完美，寿元也会不断增加，但最终也会逝去。”
“这不是很正常嘛，万事万物都将归于混沌轮回，最终消散。”
伏天有些疑惑，他没感觉哪里有问题。
“这正常吗？伏天圣子，你可见过千年，万年凡木?我见过。”
惠人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他喃喃自语。
“从未修炼过，甚至灵智都未开启的凡木，能活千年者甚多，能活万年者亦有，它们并不完美，它们所面对的危险远比我们多的多，它们是那么脆弱，但为何逐渐完美的我们最终不过千年就会逝去，那些凡物却能留存世间依旧，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惠人说道，现在的他能平静的说出这些话，当初他想到这一点时，那股挫败与荒唐感便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变得愤怒却无力，明明他们才是逐渐走向完美的人，结果在寿元上还比不过一介凡木，这让刚刚突破超凡，成为仙人，心高气傲的惠人如何接受?
他要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甘心。
“我荒废数十年光阴，最终发现了，我们修炼者，在走向完美，在走向长生，也在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