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血吐出不少后，墨凌煜的状态慢慢好转一些，身体内仍然有余毒作祟，他尚能忍住一二。
“衡阳，你送来的食物，是从梁王府拿出来的吧。”
墨钰涵点头如啄米：“是，是啊。”
她忽而想到些什么，又疯狂摇头：“皇叔，你怀疑我爹爹吗？不会的，绝对不会，我爹爹向来都不参与任何纷争！”
“皇叔，我爹爹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是谁都不可能是他的！”
她有些着急。
墨凌煜轻叹一口气：“衡阳，孤没说是大皇兄做的手脚。”
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之前，他不会胡乱去猜忌，伤了兄弟间多年来的情分。
墨修澈皱眉，脸色极其难看。
“谁说不可能是他啊！要我说，谁都有可能是幕后主使！皇家无亲兄弟，有了利益冲突，你看会不会翻脸无情！”
墨钰涵：“对啊！所以你呢！你从前几次三番暗杀我皇叔，你也是存了谋逆之心吧！现在却要把你那套肮脏的想法扣在旁人身上！真是恶心！”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利欲熏心！！”
她头一次把墨修澈贬低成这番模样，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
或许是他猜忌她的父亲……踩到了墨钰涵的逆鳞。
她从小丧母，是由着父亲一手带大的姑娘，千娇万宠。
后来父亲多数时间不在梁王府，去寺庙清修，便将她托付给皇叔教导……
亲人的爱怎么会是假的？
墨钰涵宁可这毒是府里的下人下的，也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
墨修澈被骂了，他不怒反笑：“好啊，那就等着瞧，梁王府里能翻出来什么东西吧，你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人。”
辕月见他们两人争锋相对，气氛很不好，便从中缓和。
“好了，你们别吵了，眼下没有任何的证据，互相猜忌有什么意思？反倒是伤感情。”
墨钰涵气得脸颊鼓起：“谁跟他有感情！他才是最想杀我皇叔的人！”
以前的事情，还不够清楚明白么？
墨修澈：“你错了。”
他缓慢抬头，森森然道：“我眼下最想杀你。”
他从前确实对墨凌煜下过杀手，可兄弟间的疙瘩心结解开，墨修澈哪怕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
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墨凌煜。
皇帝不算他的父亲，皇后不算他的母亲，他们在他落难之时，从未伸出过援手，也不曾给予他父母的爱。
倘若乱局中，一定要有人死去，那么谁都可以……
唯独不能是墨凌煜。
“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休要胡乱猜忌我与老五之间的感情，你看到的表象就一定是真的吗？老子性子直率，不屑于藏着掖着！”
“有仇就报！而你的父亲，你敢说，他不会有任何的隐瞒伪装？你说我才是最想杀老五的人，那你彻底错了，错得离谱！”
“定辽战场上！老子能给老五挡刀！为成就他的霸业去死！你爹能吗？你爹只会躲在背后，用嘴巴维系感情，冠冕堂皇的伪君子！”
墨钰涵情绪崩溃，挥拳向他。
“你住口！”
“你给我住口！谁允许你这么编排我爹！我恨你！我讨厌你！”
墨修澈一抬手便把人推得差点跌倒在地。
“谁踏马管你！”
“老五纵容你，那是他跟你有几分感情！老子跟你可没有任何感情！你再踏马动手试试看！老子把你手剁了喂狗！”
他下手委实重了些许，好在有辕月扶着，才没叫墨钰涵摔倒。
辕月：“要发疯病就滚一边去！她好歹是你侄女！能不能注意点！”
墨修澈：“你管个屁的闲事？说到底，你才是外人！我们三个姓墨，你姓什么？少特么乱掺和！跟你有个毛的关系！”
他翻脸的速度极快，叫辕月都愣了瞬。
她反应过来，“刚才求我给药救人的是狗吗？现在跟我说什么不是一家人！怎么，你没本事，要叫我一个外人出手！”
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也不知墨修澈哪来那么大火气。
他还要继续说话，却被墨凌煜狠狠扯了一把手腕。
“别闹了。”
墨修澈咬了腮边软肉，正要连同他一起训斥，却听他补充道：“孤信你。”
简短的三个字。
叫他们几个人都哑火了。
墨钰涵主张的便是不要相信墨修澈，可她不能不听墨凌煜的话。
墨修澈心情忽而放晴，就差哼小调嘚瑟。
看吧，他与老五之间的羁绊，哪里是几句话就能挑拨的？
“我是你哥，你当然要信我。”
墨钰涵似是察觉到他话里的漏洞，“你方才说皇家之间无兄弟，现在又说什么？前后矛盾不？你真好笑。”
墨修澈：“……”
他说的皇家之间无兄弟，单指他与墨凌煜以外的那群人啊！
墨钰涵：“皇叔，你连他都相信，也会相信我爹爹吧。”
墨修澈啧了一声：“什么叫连我都相信？我才是所有兄弟中最值得他信任的一个好吧。”
墨钰涵利落地翻了个白眼，懒得与他说。
墨凌煜平静道：“衡阳，倘若此事与你父亲当真有关，你……”
墨钰涵心里头咯噔一声，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讪讪道：“皇叔……你真的不相信我爹爹吗？”
墨凌煜没有回答她。
墨钰涵抿唇，似乎有些委屈，沉默良久，她道：“我已经长大了，不会是非不分，请皇叔放心……”
“好。”
……
宫中太医匆匆赶来，去搜查梁王府的军队首领亦回来复命。
“殿下，整个梁王府已空无一人。”
墨凌煜眸色微动，无奈闭上眼，终究是还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情况。
墨钰涵后撤好几步，慌乱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才出来多久啊？怎么可能！你们胡言乱语！”
她依然清楚地记得爹爹宽慰她时的神情。
劝说她该懂事，不要闹脾气……
让她给皇叔送些吃食。
零碎的片段拼凑在一起，猛地冲入墨钰涵脑海中，她慢慢蹲下身去，捂着脑袋，失声痛哭后是崩溃地大喊大叫。
“啊啊啊……”
“为什么，不会的，利用我，……”
“他连我也算计进去吗？不要……我不要……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