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边晚霞橘红,斜斜照在山头、村子。
将山峰、建筑的影子拉的老长。
樱子欢快的奔向老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温馨祥和的一幕,却令灵殊皱起了眉头。
死气!
老人的身上弥漫着黑色的死气,即将命不久矣。
他眼神深邃,看穿老人腐朽老迈的身体。
对方五脏六腑都已经衰竭,按理而言应该早就形如枯槁,卧病在床才对。
居然还能下地行走,除了行动缓慢之外,几乎看不出丝毫病入膏肓的模样。
樱子已经跟奶奶说了灵殊的事。
她搀扶着老人走向楼梯,灵殊见此快步上前,轻松跃上阶梯,阻止两人的动作。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
奶奶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脸颊很瘦,显得颧骨很高,笑起来时眼睛眯起,十分慈祥。
“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两步就跨上了楼梯,现在人老了,不行咯。”
老人说着忽然一拍自己的额头,“真是人老了,说话也啰嗦了。”
“你叫灵殊对吗?老身叫青田鹤子,大家都叫我鹤子婆婆。”
“鹤子婆婆!”
灵殊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喊的十分顺口。
鹤子婆婆的年纪,不管是对他,还是本尊而言都能喊上一声“婆婆”。
“哈哈!好孩子!”
鹤子婆婆笑着道:“外面冷,咱们进屋说吧。”
“好!”
灵殊跟在两人后面,穿过陈旧的大门进入屋内。
和木屋外面看着一样,屋内的设施十分简陋。
空荡荡的地板,简陋的衣橱,一部明显不能用的纺织机,和建在中央用石头跟木板隔开的篝火。
篝火上支着一个高高的铁架,上面挂着一个黑不溜秋的水壶。
“樱子去把灯打开!”
“可以开灯吗?好诶!”
鹤子婆婆招呼灵殊在篝火前坐下,看着兴奋跑开的樱子,朝后者歉意道:“让你见笑了,这孩子总是那么开心。”
灵殊并未像鹤子婆婆那样跪坐,而是双腿盘起,“鹤子婆婆客气了,我觉得樱子这样挺好。”
“樱子能有幸认识你这样温柔的人,真是她的幸运啊!”
“我并不像鹤子婆婆说的那样温柔,不过认识樱子也是我的幸运。”
灵殊面带微笑,并未故意诓骗对方。
樱子的性格单纯,待人礼貌,贫穷却不失志气。
跟他来到东瀛以来所见到的人事截然不同,带给他不小的触动。
说话间,头顶的灯一闪一闪,灵殊抬头看去电灯立时不再闪烁。
樱子家的灯瓦数不高,可能也就十到二十瓦。
仅仅只能把周围大半区域照亮,更远的角落依然一片漆黑。
“奶奶,灯真的亮了诶!”
樱子从里屋跑来,看着头顶的电灯,哪怕眼睛被刺的流出泪水也不愿挪开。
“是啊,这说明樱子每天对灯说的话,真的有用哦!”
奶奶将樱子抱在怀里,笑容慈祥道。
“嗯嗯!那我每天都跟灯先生讲话,那样它就不会寂寞,不会不开心了!”
樱子用力的点点头。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忙的挣脱奶奶的怀抱,跑到门口,将买回来的拉面拿出。
“已经凉了啊,明明我们已经很快回来了……”
樱子抱着拉面过来,脸上表情有些失落。
这一次她们可是坐的小汽车回来,拉面结果还是冷了。
重新热一热的话,味道就没那么好吃了。
“凉了吗,我看看。”
灵殊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他伸手接过拉面,笑道:“樱子没有凉哦,还是热的呢。”
“真的吗?”
樱子半信半疑的接过,发现拉面竟然真的还是热的。
“可刚刚明明是凉的啊,难道是我产生幻觉了吗?”
“也许是你的手太冷了,所以摸起来是凉的。”
灵殊指着眼前的篝火道:“现在屋子里暖和了,樱子的手不冷了,所以摸着拉面就是热的了。”
“原来是这样啊!”樱子表情恍然大悟,语气崇拜道:“灵殊大人真厉害,懂的好多啊!”
“樱子这么聪明,未来肯定也会像我一样厉害。”
灵殊嘴角含笑,拉面的确是冷的,樱子没有感觉错。
不过后来被他加热了,所以摸着温度有区别。
他不想看到樱子失落,加热拉面不过是顺手的事。
随后樱子从橱柜里翻出一个大碗,从自己的那份拉面中匀出一些,想要拿给灵殊。
后者自然是摇头拒绝,多次声明自己已经吃饱了。
为了证明他的话,灵殊允许樱子可以摸摸他的肚子。
“真的鼓鼓的诶!”
樱子小手轻轻摸在衣服上,然后一触即发。
也不知道是真的摸出来了,还是假装的。
随后樱子跟鹤子婆婆两人开始享用晚餐。
“哇……嗝!好好吃,汤也好好喝,感觉跟在拉面车吃的一样!”
一份几乎没有什么肉的酱油拉面,硬是被樱子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她不仅吃光了所有面,还把汤都喝了干净。
“樱子,奶奶这里还有,奶奶人老了吃不下,你吃吧。”
鹤子婆婆笑着分出一半的拉面,给意犹未尽的樱子。
后者表情犹豫,最后还是忍受不了拉面的香气,接受了奶奶的分享。
“广目这孩子的手艺的确越来越好了,跟他爹当年做的拉面味道几乎一样。”
鹤子婆婆将碗里的拉面吃的很干净,脸上带着回忆道。
“我知道广目爷爷,是奶奶常说的拉面大师!他做出的拉面还会散发金光!”
樱子从碗里抬起头,眼神放光道:“真的好想知道会发光的拉面是什么味道?”
她目光忽然看向旁边的灵殊,好奇问道:“灵殊大人您住在城里,有吃过会发光的拉面吗?”
“会发光的?没有。”
灵殊摇摇头道。
“那您见过吗?”
“没有。”
“连您都没有见过啊!”樱子表情惊讶,有些失落道:“那樱子应该也找不到了。”
会发光的拉面,那东西得去找刘昂星。
现实里见到的,多半是辐射超标了。
灵殊心中吐槽,嘴上安慰道:“我没有见过,只是以前没有那个想法。”
“只要我愿意找肯定能找到,到时候一定带上樱子一起尝尝。”
“真的吗?”樱子眼神惊喜道。
“当然。”灵殊用力的点点头。
“太好了!”
樱子兴奋的挥舞拳头,冷静下来后注意到灵殊和鹤子婆婆的目光,脸蛋很快爬满了绯红。
“真是元气满满啊!”
晚上,灵殊被安排一间单独的房间。
里面的设施同样简陋,除了一个衣柜外再无其它。
不过地方倒是很干净,鹤子婆婆拿出的被褥也带着一股太阳烘烤过的味道。
“这里是青田大叔的房间,每天樱子都有认真打扫,被褥也是前两天出太阳时晒过的……”
樱子担心灵殊第一次住乡下的木屋,很认真跟后者讲了许多事。
比如晚上太黑起夜,需要点煤油灯;上厕所要离开木屋,去外面的茅厕等等。
她确认没有遗漏后,才告别灵殊回到客厅。
跟刚刚铺好被褥的奶奶睡在一起。
灵殊回到床边,看着不远处角落里的炭盆,心中有些触动。
樱子家的家境很不好,住的木屋很陈旧,许多木梁和地板都已经被腐烂,住在里面很危险。
家里唯一能称的上电器的只有一个电灯,还是坏的。
橱柜里除了几个土碗外,再无其它。
煤炭也很少,堆在角落里怕是只有几斤,还多是些碎渣。
存放大米的米缸,他扫过一眼,已经见底。
一堆晾晒过的藤条堆积在干燥的墙角,那是樱子一家赖以生存的根本。
木屋的房间只有一间,婆孙俩却让了出来。
给灵殊盖的是厚厚的棉被,外面两个人却挤在一床打过补丁的单薄棉被下,抱团取暖。
灵殊从兜里取出一张皱皱的万円大钞,那是鹤子婆婆趁着他“不注意”放进来的。
他神情沉默,明明自己过的已经很艰难,却仍然愿意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客人。
“为什么受苦的永远都是普通百姓,樱子她们又做错过什么。”
灵殊想到了隔壁的周国,哪怕那里再贫穷的地区也不像樱子家一样,连温饱都是问题。
他神情漠然,一股戾气堵在胸口,想要发泄。
少年消失在木屋,只留下一具化身躺在床上。
他出现在樱子家的上空,挥手打出一道灵光将木屋笼罩。
顿时寒风无法在侵入这间充满岁月的房屋,屋里一大一小的两人感觉到令人惬意的温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灵殊化作一道遁光,迅速消失在夜空。
在飞出几十里后,他来到一片市区的上空,放出了千足白龙。
恐怖的巨兽节足插进混凝土墙,仿佛蛇一样缠绕在大厦上。
少年立在牛首,眼神穿过重重阻碍,落在一座造型大气的建筑上。
那是他的目标。
足立区的区政府。
“出发!”
平静的声音在夜空下响起,千足白龙发出兴奋的吼声,猛的一跃,飞出数里,落在大街上砸烂一片。
它的速度惊人,很快就消失在街头。
而这一幕被许多人拍下,有关千足白龙出现在市区的消息很快朝着周围传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