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女出生第二天。
广安殿发出诏书,大赦天下。
将依制减轻或直接减免大瀚所有罪犯刑罚。
年初外放出去督促女子学院进度的内廷官员,基本上都回来复命了,差事办的漂亮的,各有封赏。
少数出了点事故的,也没有太大动干戈,至少没有官员折损在任上。
总体来说,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九月中旬,第二批内廷官员也放了出去。
这一次,谢安宁即将临盆,谢婉在潇湘书馆任教谕,王少甫不在,石原卿在刑部的职务不可轻易离京,故而,谢家没人出京。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正式转凉。
姜翎月坐月子的第十五天,谢安宁发动,王少甫没有赶回来,他食言了。
谢安宁是第二胎。
但中间隔了十几载,跟头生无异,且年纪摆在那里,就更艰难些。
好在,孕期注意的好,腹中胎儿不大,胎位也是正的,加上到底有过生产经验,谢安宁并没有如姜翎月一样害怕。
发动是在早晨,又是恰逢朝会,石原卿前脚刚出门上朝,后脚刚刚用完早膳的谢安宁就感觉一阵腹痛。
这个孩子对外说是石原卿的,所有人都信了。
石家夫人更是早在一个月前就住进了谢家,见儿媳临产,忙吩咐奴仆去追人,看看能不能把幼子追回来。
又赶紧招呼几位稳婆忙活起来。
爹一去梁州不复返,娘亲又高龄产子,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不亚于天塌地陷。
万幸有石夫人坐镇,听见她有条不紊的指挥,谢婉才算没有慌了手脚。
天空黑云密布,似乎又要下雨了。
见不到太阳,就总让人心里蒙着层阴霾。
尤其是这样的日子。
谢婉看着院门,心急如焚。
她爹离开那日,分明说会在娘生产前赶回来。
为何食言。
是梁州事情繁杂,还是路上遇上了什么事。
更或者……他是不是怨怪因为她们母女,害祖父死了,所以……不打算回来了。
‘轰隆’一声巨响,雷声在头顶炸开,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仿佛临近夜幕。
很快,瓢泼大雨落下。
“立在檐下做什么,快进屋!”石夫人一把拉过谢婉,“这天变的好快。”
院外影影绰绰响起脚步声。
谢婉抬眼望去。
是一身绯红官袍的石原卿,顶着雷电,冒着大雨跑了进来。
衣衫被大雨淋湿,一跨进门,连脸都来不及抹一把,便直奔产房,被石夫人眼疾手快拦住。
“你做什么!安宁在里头生孩子,都忙着呢,你这么冲进去弄得几个稳婆分心,不是捣乱吗。”
“安宁有没有事?”石原卿握住石夫人的手臂,“稳婆怎么说,大夫有没有来?”
“放心吧,胎位正的呢,大夫也来了,在偏厅等着呢,绝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见儿子急成这样,石夫人非但不恼,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失。
一定是她孙子无疑了!
就算生下来姓谢,那也不要紧。
是她儿子的种就行。
她长舒了口气,拍拍儿子,安抚道:“快去换身干净衣裳,别染了风寒,妇人生产完最是虚弱,你要是染了风寒可就不能看安宁和孩子了,娘这就进去盯着,一定让你妻儿平安。”
说完,她挑起产房门口厚重的帘子,就要往里走。
就在这时,雷声轰鸣的院外,又一次响起动静。
这次,是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