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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不知从何说起,皇帝陛下静默了许久,那只指骨修长的手缓缓捏着她的后颈,好半晌没有开口。

姜翎月耐着性子等了等。

对于前世的所有,她原本的打算是,皇帝陛下愿意开尊口说,那她就听着。

绝不会多问一句。

她不想再让自己陷入卑微的境地,满心的痛苦绝望,只为求他一个解释。

可见他半天不吱声,终究还是有些不耐道,“陛下若不想说,不如早点歇息。”

那语气冷漠的很,祁君逸原本还有些难以启齿,闻言也顾不上什么了,微暗的眸光直直的看向她,艰涩道:“就是你妹妹入宫的事…”

姜翎月一愣,旋即笑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陛下言重了,您是帝王,想要纳谁为妃,何须跟人交代。”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道:“毕竟我们姐妹虽非同母,但……”

搭在她后颈的手猛的收紧,祁君逸脸色发白,“别说了。”

他力道不小,姜翎月眉头微蹙,止了话头。

只是眼里的讥嘲之意,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祁君逸尽收眼中,他唇颤了下,道,“我没碰她。”

这话,姜翎月是信的。

她无可无不可的嗯了声。

祁君逸真是恨透了她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在他恼怒她跟陈子泝的事,恼怒的心口发狂,嫉妒成瘾时,她对他却从没有过半点上心。

他碰不碰其他女人,她都无所谓。

哪怕那个女人是她的异母妹妹,她知道了,也只是淡淡过问一句。

真的很不公平。

可感情这样的事,似乎本身就不公平的。

哪怕他贵为帝王,也无法操控她爱上自己。

当时的他恨透了这样的不公平。

而现在……

祁君逸深吸口气,掐住她后颈的手拢了拢,低头抵上她的额。

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他在她唇角落下一吻,而后缓缓笑道:“知道你不在意这些,是不是很不耐烦听我说?”

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缓缓摩挲,“但我还是要说给你听的。”

好几天没吻她了,这会儿呼吸交缠,耳鬓厮磨的姿态,叫祁君逸心口忍不住鼓噪起来。

他喉结微咽,勉强按捺住升腾的欲念。

再度开口时,嗓音已经染上了哑意。

他道:“得知你中了神仙醉时,血灵参已经被姜翎馨服下,想要炼制出解药,就离不开她。”

“血灵参没了,在我眼里,姜翎馨就是血灵参,是你的药引,沈氏和你父兄们的打算是,一旦他们出事,姜翎馨便自尽,想由此来让我投鼠忌器。”

说到此处,祁君逸顿了顿,俯身吻了吻她的鼻尖,亲昵道:“以月月你对我的了解,我会受此威胁吗?”

这些天,他们同床共枕,都没有太亲密,眼下屡屡的亲吻,让姜翎月再也忍受不了,她伸手捂住嘴鼻,瞪着眼道:“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这样。”

祁君逸唇角微扯,倒是听话,没有再动作,等着她的回话。

姜翎月道:“不会。”

他就算再宽厚仁慈,是个实打实的明君,也绝对容忍不了这样的威胁。

这也是姜翎月疑惑的地方。

为什么他会纳姜翎馨入宫。

又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闻言,祁君逸面上的笑容真实了些,“月月果真懂我。”

“……”姜翎月一默,见不得他这模样,忍不住道:“你忘了吗,沈家被你抄了,若是威胁有用,沈家也不会被满门抄斩。”

话落,就见他神情一僵,笑意缓缓收敛。

早领教过这姑娘气人的能力,祁君逸深吸口气,继续道:“我确实不受威胁,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多不胜数,姜翎馨不过是根人形的血灵参,只要有口气在就行,何须在意其他。”

“参与此事的沈、姜两家,我都不打算放过,姜邵父子三人因为你的关系,我可以将人发落的远些,眼不见为净,但沈家必死。”

事实上,沈家确实一朝崩塌。

可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有口气在就行……

这话暗含的意思,让姜翎月心头微颤。

她想起那日听见婢女的交谈声。

‘两个姜妃都是个药罐子,身体羸弱,却颇受圣宠’

姜翎馨一入宫就是三品婕妤,一宫之主。

且,独居一宫。

后来,她还听闻,姜翎馨入宫后都不曾出来露过脸。

当时没有细想,而今再将一切联想起来,只觉得心惊。

姜翎月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道:“姜翎馨她…你…”

她睁着一双杏眼,怔怔的看着他,一句话说的欲言又止,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姑娘。

祁君逸心头发软,他不愿吓着她,想了想,斟酌道:“她还活着。”

姜翎月:“……”

许是那眼睛里的控诉太明显,祁君逸轻啧了声,又勉强补充道:“躺在床上,…活着。”

姜翎月:“……”

以她仅有的见识,最大限度也只能脑补了一个,拔掉舌头,挑断手筋脚筋,只用各种珍稀药材,吊着一口气的‘妹妹’。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入宫既是诸位,且独居一宫。

为什么药材源源不断的送进去。

为什么太医们都围着那边。

连同李神医,也都守着姜翎馨的原因吗?

因为要吊着她的命。

也因为,姜翎馨是血灵参,李神医要炼制神仙醉的解药,当然要在姜翎馨身边。

……这就是举宫盛传的‘宠冠后宫’。

水分真不是一般的大。

真相,竟然是这样。

姜翎月一时之间有些晃神。

她怔怔的失神许久,像是想到什么,倏然抬眼道:“你是怎么拿她当药材的?”

血?

还是肉?

最后那一年里,她服用过很多药。

一碗一碗的苦药灌下去。

从最开始的缠绵病榻,走一步喘三喘,变成后来勉强能下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