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响动声传来,姜卿卿还以为是柳旭白闯了进来。
却没想到是个满身是血的男子。
江裕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救我。
说完,便晕倒在地。大门随着他倒下的姿势,顺势被关上,江裕整个人横在大门内侧,堵住了门口。
一连被惊吓的姜卿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深深地表示:
已经麻了。
又是哪来的神仙。
想把人丢出去,但又怕惊动了院子外的柳旭白。
不过这人能躲过柳旭白的视线,偷溜进她屋子,说明还是有点水平的。或许救了,还能多一个盟友。
姜卿卿将桌上的包子收好,留着晚些继续吃。
在房里翻箱倒柜,最后挑了件比较丑的衣裳,撕成条。把江裕几处还在往外冒血的刀口给堵上。
对于江裕满脸的血迹,被血浸透的衣裳,姜卿卿理都不理。
也不打算清理伤口。
清理伤口就还要帮他褪下衣服,擦拭身子。
她可不干那些冤大头的事,能帮他将伤处勒紧止血,已经算是尽心尽力了。
等江裕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间。
他是被饭香催醒的。
挣扎地睁开双眼,只看到姜卿卿独自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的肉包,一小口一小口。桌上的还有着一菜一汤,只不过看起来较为清淡。
“嗯...”
江裕想要起身,却牵扯到腰上的伤口,不禁痛呼出声。
姜卿卿循着声望来,但吃包子的动作不曾停下。
懒懒地开口:“你要吃么?”
流了那么多血,该好好补补吧?
江裕低头看着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面对姜卿卿类似关心的问话,心底的愧疚感快要将他淹没。
那日问姜卿卿是不是外室的话,一经问出口。
他就后悔了。
但姜卿卿没有给他道歉的机会,转身就将大门关上。
听着门内低低的啜泣声,江裕也没敢再敲门,生怕又说错什么。
直到今日,在院中。
他才从姜卿卿与柳旭白的对话中,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竟是大梁唯一的公主殿下。
江裕抿了抿唇,沉沉地道:“谢谢...”
谢谢你不计前嫌。
姜卿卿其实并没认出他的样子,满脸是血,怎么瞧得出来。
敷衍地回道:“不过是随手的事。”
招招手,叫江裕过来吃饭。碟子上还剩下最后一个包子,至于那一菜一汤,几乎没有动过。
江裕艰难地起身,拖着沉重的身子,坐到姜卿卿对坐。
也不顾手脏,拿起包子一口便吞下去。
姜卿卿眨眨眼:“你最近没吃东西啊?”
怎么跟她当初一样。
江裕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被人追杀,没空用膳。”
江裕的回答,让姜卿卿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她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清新脱俗的理由。
“你的命很值钱么?”
姜卿卿有些好奇。语气中没有任何轻蔑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江裕当然也没有多想,自然地道:“值不少。”
姜卿卿:!!!
直呼好家伙。
一个包子并不能满足男人的胃口,江裕望着桌上的一菜一汤,略带羞赫地开口:“这些你还用么?不介意的话,我还没吃饱。”
姜卿卿脸上带着为难:“这些我吃过几口...不怎么好吃...”
江裕并不介意,他一个在边境战场的男人,哪里有那么多讲究。拿过来就是一顿猛塞。
几口吞进去,江裕皱眉。
确实是...味道差了些。
这个菜盐巴放多了吧,汤的话,估计什么都没放,白水煮鸡蛋混着几根葱。原汁原味。
姜卿卿瞧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
嘴角抽了抽。
这人估计是真的饿了蛮久了,她做的这些垃圾也能吃得那么开心。
“你要不要...我还有别的菜。”
姜卿卿勉强开了口。
那些可都是神明赠的好饭菜,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呢,最多可以分出一碟。
江裕摇摇头,吃着饭,说话含糊不清。
“这些就挺好的。”
姜卿卿:......
正好不想收拾剩饭。
不出半会儿,江裕将桌上的饭菜扫空,这时才回过神来,发现这个屋子的不寻常之处。
刚想开口。
但被姜卿卿制止住了。
她看出了他眼中的震惊,“这屋子的情况,你想怎么猜那是你的事情。但你若是想要宣扬出去,别怪我日后不给你解毒之药。方才我可是喂了你一颗毒药。”
姜卿卿拙劣地演技并没能骗过江裕。
但江裕并不打算拆穿,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好,我不会说。今日姑娘救命之恩,我本就无以回报,更不会诬害姑娘半分。”
江裕没有将自己知道姜卿卿是公主的事情,摆在明面上。
多少还是有了保留。
毕竟如今江家,只剩他一人在外,能不能讨回公道,全靠他了。
姜卿卿轻“嗯”了声。
反正她如今过得一团乱,小命还悬在别人手里呢。也不在乎多这一个把柄。
起身,想回到自己的大床上躺着。
但又想到客厅与房间是相通的,姜卿卿止住了脚步。有些烦躁地扯了扯头发,“既然你已吃饱喝足,那就走吧。”
她还没好心到给人留宿的地步。
江裕一听她要赶自己走,连忙劝道:“只求姑娘给个容身之所,姑娘不必照顾我,我随意找间房便好。若是吃食不够,我也可以不用膳。”
姜卿卿没有立即答应他的请求,桃花眸微眯,目光朝江裕上下打量着。
悠悠地道:“我凭什么留你。”
连柳旭白这么个与她自小便相识的人,她都信不过,凭什么要她相信个陌生人。
男女同寝,他怕是脑子坏了吧。
“我...”
江裕还想劝说,却一时找不到理由。
“赶紧走。”
姜卿卿没有心思与他磨蹭,冷漠的话语,让江裕迫不得已把身份亮了出来,“公主殿下,不知您可听过江家军?”
左右自己出去也是死,倒不如赌一把。
赌大梁的公主,是贤明之人。
江裕把腰间玉牌摘了下来,高举头顶。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双膝跪地。
“臣江裕,江家军少帅。被丞相府与太后之人一路追杀,从营洲逃到京都,只为替江家军平反!但未能入宫叩见陛下,便被人重伤,流落至此。”
“此番江家受丞相府之人陷害,江家男子,不论老少,皆被囚入狱,只剩某一人。江家自百年前便世代守护着大梁边境,绝无叛逆之心。望公主怜惜江家百年军功,赠个休憩之所。”
江裕垂着头,捏着虎牌的双手被攥得发青。
等着姜卿卿对他最后的审判。
他不求姜卿卿为江家平反,只求她能给自己个容身之所,过度几日。
被奸人所害的怨愤与不甘,走投无路下的孤注一掷,令江裕个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