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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三年,广武山一道宽广深邃的深沟。

这条深沟为,‘鸿沟’。

鸿沟两侧旌旗招展、旗帜分明。

鸿沟的一侧是项羽为首的楚军,另一侧则是汉王刘邦的兵马。

两军苦战久矣,因天下而争,从‘离间计’而起。

夜,如墨染一般,深沉而压抑。

楚军中军大帐内,灯光摇曳,映照着项羽那高大而健硕的身躯。

他仰面朝天的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脸庞因酒醉而泛着红晕。

因亚父范增的辞官离去,项羽心情很是郁闷,他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威风凛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西楚霸王,此刻却被内心的愁苦所折磨。

范增的离去,仿佛抽走了他灵魂中的一根支柱,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自我怀疑之中。

大帐之内,所有将领皆不敢入内,生怕触怒了这位正在气头上的‘霸王’。

床榻边,只有虞姬独自一人陪伴项羽左右。

起伏不定的呼噜声,证明了项羽此刻的心情。

那呼噜声时而急促,仿佛是他内心的愤怒在咆哮;时而低沉,又像是他的无奈和悲哀在叹息。

他想不通,自己天生神力、百战百胜,为何就是拿不下一个“地痞流氓”?

刘邦,那个在他眼中出身卑微、行事毫无底线的人,却一次次地从他的指缝间溜走,甚至逐渐壮大,成为了他无法消灭的对手。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微风吹过,灯火不住的摇晃。

呼噜声戛然而止,项羽猛然起身。

他铜铃般的眼睛尽是迷茫,盘膝而坐之间,惊恐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虎皮被褥、青铜短剑、强弓箭壶、忽大忽小的灯芯……,最后看向了一旁的‘美人’。

‘项羽’没有说话,他在回味过往。

漫长的沉思间,他了解了‘原主’的事迹,暗自感叹时,却无法理解因‘打架被砍了一刀’,竟然变成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西楚霸王。

他原本是现代的一个‘地痞流氓’,得知好兄弟被欺负,他带着家伙事就随好兄弟出了门。

奈何人家早有准备,乱战中,被人一刀砍中了脖子,他便失去了直觉。

醒来后,他便来到了这里。

他暗自嘀咕:“我最多只是一个讲义气的‘小流氓’,何德何能让我成为千古无二的楚霸王!”

“大王,又做噩梦了?”

顺声望去,项羽惊呆了,“…虞…姬,…我…不…本王没事!”

话罢,他肆无忌惮的打量起虞姬来。

只见虞姬身着一袭暗红色的劲装,衣袂飘飘,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宽带,上面镶嵌着几颗宝石,熠熠生辉。

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根玉簪固定,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飘动,更添几分潇洒。

眉若远黛,却不似影视剧里的女子那般温婉柔和,而是带着一抹凌厉的弧度。

双眸犹如星辰般璀璨,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果敢。鼻梁挺直,嘴唇微微上扬,不笑时也自带三分英气。

虞姬脸颊潮红,顿感不知所措,虽感觉到怪异,作为妾室的她也不敢多问。

项羽目光越过虞姬,看向了大帐门外。

“几点钟了…不…现在什么时辰了?”

虞姬微微俯身,她柔声回答:“刚过子时,已到丑时了。”

“丑时?”项羽暗叫不好,“快一点钟了!”他忽的起身,赶忙穿上战靴。

虞姬微微蹙眉,“大王,你这是何为?”

“希望亚父没走远,本王不能失去亚父!”

得知项羽为了追赶范增,虞姬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她虽然很感动却无法相信一觉醒来的项羽变化如此之大。

很快,项羽带上项庄,命令季布负责坚守大营,并点了500精锐离开了营寨。

由项庄引路,项羽骑着乌骓马在后面紧紧跟随。

夜色里,看着前方身着玄色铠甲的项庄,他那俊朗挺拔的身姿很是健硕。项羽暗自点头的同时,开始担忧起范增来。

“亚父,你可不能有事,你若是嗝屁了,我可要被王翳、杨喜、司马童那几个吊毛拿去分尸领赏了。好不容易穿越了,我可不想乌江自刎!”

历史上,项羽正是因为中了陈平的离间计,不但赶走了范增,还落得个国破身死的下场。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色里,项羽双腿加紧马腹,他冲着项庄喊道:“多点一些火把,加快行军速度!”

后半月的夜空很是‘识趣’,一路疾驰许久,天空逐渐升起了一轮明月。

月光下,500人的骑兵队伍如同夜空下的鬼魅,一阵阵呐喊声中,惊的道路两旁的野兔四处飞窜。

经过大半夜的追赶,天空中的明月逐渐暗淡,昏暗的天空尽头出现了鱼肚白。

项庄拉了拉缰绳,他“吁”的一声,回头看去:“王兄,前方有一辆板车。”

项羽拉紧缰绳,他不敢直视前方。

来自后世的他深知,范增离开项羽后,就是驾着一辆驴车离开的。

范增是项羽最重要的谋士,被项羽尊称为“亚父”。

在楚汉相争期间,刘邦一方采用离间计,使得项羽对范增产生猜疑,逐渐削夺他的权力。

范增失望愤怒之下,辞官归乡,在途中愤懑病故。

后世的他虽然是一个喜好打架斗殴的流氓,对项羽无情的做法也是深恶痛绝。

暗自怒骂项羽一阵,想起范增的遭遇顿感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缓缓抬头间,他扬起鞭子狠狠抽打一下马屁股。

驴车出现近前时,项羽屏住了呼吸,他翻身下马跑了过去。

借着清晨的光亮,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斜卧在板车的围栏上,项羽快步走向近前。

“亚父…亚父…我是籍儿!亚父…”

几声呼喊下,范增的身躯纹丝不动。

项庄轻声提醒:“王兄,亚父他,不会死了吧?”

项羽大怒,他怒目圆睁的看向项庄,“不许多言!”

项羽泪眼朦胧,不忍再看范增苍老的容颜。

“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项羽猛然回头,他大喜过望:“亚父,你没……”

范增微微睁眼,他轻哼一声选择背过脸去。

“籍儿,你追这么远,是来杀老夫的吗?”

“不…不,籍儿不敢。”

范增不好气的询问:“既然不杀我,为何前来呢?”

“亚父,本王知道错了,楚人不能没有你呀!”

项庄连忙附和:“亚父,王兄特意接你回去的!”

“接老夫回去?”范增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项庄大惊:“亚父,您怎可如此妄言?”

范增悠悠转过头来,他一脸的悲伤:“籍儿你当初分封了十八路诸侯,如今他们败的败、降的降,你难道还看不到结局吗?”

他缓了一口气,“哎,你执意放走刘邦,现在是自食恶果了。”

此时的刘邦风头正盛,他不仅招降了九江王英布,还令韩信吞并了北方。

虽然齐国还没被韩信拿下,可仅剩的齐国也不可能抵挡住韩信的兵锋。

项庄满脸不屑,他冷笑一声说道:“那又能怎样,王兄已命令项声和龙苴前往九江国平叛了,不下月余,两位将军定然能剿灭叛徒英布的!”

范增缓缓闭上眼睛,他仿佛没有听到项庄的话语一般。

他喃喃自语道,“大局已定,大局已定啊!”

深深叹息一声,他略带埋怨的语气说道,“籍儿,你不该讲仁义,不该放过刘邦小儿啊!”

面对失望透顶的范增,项羽默不作声。

他脑海里飞速旋转,绞尽脑汁的想把当代‘第一谋士’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