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平随着众人回到福春县城,将背上的小孩放下,交给石勇就自行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街上没什么变化,甚至都没多少人,但林子平依然觉得莫名的新奇愉悦。
推开小院,十多天没回来了。
院子里干净整洁,柴火整齐地码在墙角。
厨房中透出微黄的光。
“少爷,你回来啦。”柱子端着碗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看见林子平眼中露出几分欣喜,“正好可以吃饭了。”
林子平柔和了眉眼,揉了揉肚子道:“正好饿了。”
话不多言,林子平进厨房洗了洗手和柱子一起将碗筷摆好。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林子平满足长叹一口气,此时此刻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柱子这几天怎么样啊?”林子平喝了一口汤,看向柱子道。
“家里挺好的,就是前两天有县衙好多人出城不知道干什么去,我看那场面好像全县衙的人都去了,可惜少……子平你没在。”柱子眉飞色舞描述着。
林子平暗笑柱子这个傻小子,县衙人干什么去,找自己去呗。
“嗯嗯,是可惜了,不过我如果在县衙肯定是要跟着去的。”林子平笑道,“你这些怎么样啊,药房里面忙不忙?”
柱子叹了口气道:“看病的人越来越少,掌柜的这几天一直发愁,说是那些人应该差不多快死了。”
林子平恍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忘记给魏知县说这次瘟疫可能是山匪下的毒。
不过他已经将此事隐晦在信中告知了崔里正,想必他会安排吧。
更何况这只是自己的猜测,万一不是了,今天已经够出风头了,这事就暂时不要去叨扰各位领导了。
林子平看了看低头往嘴里扒饭的柱子,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听说这病是从峁峁村开始的,猫猫山紧邻峁峁村,我今天看那些抓下来的山匪怎么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柱子抬头看向林子平。
他继续说道:“那边又没有药房、大夫,按理来说更容易生病啊?”
“是……是的。”柱子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就奇怪了。”林子平喃喃道。
见柱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林子平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在他碗里,深藏功与名。
“少爷,我出去一趟,辛苦你收拾一下,水我已经烧在锅里面了。”突然柱子放下碗筷说道。
林子平看向他,见他神情激动,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柱子见林子平点头,大步向屋外走去。
看着柱子的背影,林子平一顿,这身形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少爷,中秋老爷和廖嬷嬷要来福春。”这时柱子的声音从院子中传来打断了林子平的思路。
林忠和廖嬷嬷要来?!
林子平应道:“好,知道了!”
不一会儿传来关门的声音,是柱子出去了。
中秋?就要中秋了?!
林子平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果然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中秋了!
出去的时候还是盛夏,归来已是深秋。
回想起刚才的想法,林子平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可能是得了上班综合症,看什么都觉得熟悉,必须洗个澡去去班味儿!
林子平几下扒拉完饭,收拾干净碗筷。
提水倒在浴桶里,准备美美的泡个澡。
宽衣解带,躺在浴桶里,林子平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将自己收拾干净,已经夜深,此时柱子还没有回来。
这不会儿发生了什么事吧?
林子平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心,正准备出门寻找就与开门进来的柱子碰上。
“啊——”林子平稳稳心神,没好气地说道:“正要出去找你了!吓我一跳!”
柱子接过林子平手上的蜡烛道:“少爷,顺子来了。”
“顺子来了?!”林子平惊喜道,“快让他进来啊。”
“少爷安。”柱子身后传来顺子的声音。
“顺子。”林子平微笑着打招呼。
庆阳和福春离得还是有些距离,这个时代没有汽车,到福春后就没回庆阳,如今见到顺子颇有他乡遇故知,老乡见老乡的感觉。
几人来到客房,柱子去厨房端杯水,房间中留下林子平和顺子两人。
“柱子不是说舅舅和廖嬷嬷中秋的时候来吗?”林子平问道。
顺子抱拳行礼道:“老爷安排我提前来看看少爷。”
“呵呵,我这有什么好看的。”林子平道,“顺子别站着了,快坐。”
“少爷,这于理不合。”顺子恭敬道。
“有……”林子平刚想说有什么不合,见顺子一脸严肃的样子,激动的心情瞬间平复。
是了,顺子不比柱子和小丫,虽然几人一起长大,但顺子都是跟着林忠和陶管家,自己和他好像真不太熟悉。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尴尬渐渐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顺子哥,喝水。”柱子端着一碗水走进来。
顺子没有说话,再次向林子平抱拳行礼:“请少爷恕罪。”
刚刚的尴尬还没被打破,如今的气氛才真是尴尬到家了。
林子平不明所以,只得干巴巴说:“无碍无碍,你们聊,我先回屋了。”
不待两人做出反应,林子平起身匆匆离开。
走出院子身后恍惚间传来顺子教训柱子的声音,“成何体统”、“尊卑有别”的字眼从门缝中漏到林子平的耳朵里。
哎,自己勉强算一个事业编,怎么担得起“成何体统”、“尊卑有别”的形容词。
如今,果然是时代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