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之后。
大炎帝因沐王爷和西平侯进宫觐见,南境和西境的管治事宜还需商讨,便留了些相关的官员,一同在奉先殿继续议事。
昨日大炎帝便收到南境与西境的塘报,两地边境战乱已平,该如何管治这些向大炎称臣纳贡的边境小国,他还需与沐王爷等一众官员商议。
至于沐王爷和西平侯早朝时呈上的两境边国的岁贡清单,大炎帝看了之后,自是龙心大悦!
御膳房的大太监在光禄寺给众官员安排了朝食。
大炎帝也打算回寿康宫陪着太后娘娘用早膳。
他刚从奉先殿出来,前往寿康宫的路上,便有张如海来报:“启禀陛下,晋王妃...沐王府嫡女沐云歌求见,不知陛下......”
早朝前,大炎帝便让他拟旨,允准了晋王闻少池与晋王妃沐云歌和离的旨意。
只是旨意尚未颁下,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沐云歌。
便将两种称谓都一起叫了出来。
大炎帝听得是沐云歌,便道:“她是进宫来催那道和离旨意的吧,让她进来。”
张如海道:“陛下,沐云歌并未催和离旨意,而是说有要事需当着父兄之面,直呈陛下。”
大炎帝想起早朝是议的重要国事,但关于晋王与沐云歌和离一事,他还尚未有机会告诉沐王爷。
原本他是想在议完国事后,单独留下沐王爷,再将此事告之。
儿女亲家既然做不了,那总是要有新的方法来达到平衡!
可听到张如海竟然说沐云歌并非前来催促和离旨意,心中倒是有了些疑惑。
莫非,沐王府的那个唯一的嫡女后悔了?
想要他撤回允准和离的旨意吗?
大炎帝本不想管自己儿子的这些后宅之事,只是如今这后宅之事还牵扯到前朝的功臣,他就不得不多想一些。
如今沐王爷和西平侯都在宫中,倒不如先处理好家事,至于南境、西境的管治问题,次日早朝再议也罢。
思及此,大炎帝道:“传旨,沐王爷、西平侯、沐云歌、晋王等去御书房候着。其他文武百官用过朝食便散了吧。”
帝王之家,哪有家事?
大炎帝叹了口气,继续往寿康宫去,陪皇太后用膳。
至于臣子们,该等就让他们等着去吧。
盛京的秋季,日上三竿时,还是有些许热气。
大炎帝从寿康宫出来,刚到御书房外,便看见沐云歌站在御书房门口。
她一身大红色的束腰劲装,头上也不再绾着牡丹髻,而是用了根红色发带高高将头发束成了马尾。
沐云歌脸色略显苍白,眉头紧锁,虽是满目微凄,却也并不怯弱。
“皇上驾到!”张如海尖细着嗓子喊。
“臣女叩见陛下!”沐云歌闻言,忙朝着大炎帝走来的方向,双手交叠于额前,行了跪拜大礼。
“进去吧。”大炎帝面上有些许笑意,“看着倒是清减了些。”
张如海也笑眯眯看着沐云歌,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沐云歌便站起身跟在大炎帝进了御书房。
“说吧,进宫来找朕,所为何事?”大炎帝坐到椅上,手中端起一盏宫女递来的清茶,抿了一口道:“倒也巧,你父兄尚在光禄寺用膳,用完朕便传他二人来。”
大炎帝转头又问张如海,“传他们几人来御书房吧”
张如海应是后退下。
沐云歌道:“臣女今日进宫求见陛下,是为与晋王和离一事而来。”
“怎么?”大炎帝微微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可是又后悔了?”
沐云歌点了点头,正欲说,大炎帝却继续说道:“朕已听闻,晋王府前几日竟发生刺客行刺之事,幸亏太子殿下恰好去晋王府探望,这才救了你一命,如今你的伤可有好些?”
大炎帝心想,定是沐云歌因为再次被太子殿下救了,经过太子的规劝,这才后悔请旨和离一事。
所以,他并未再提及下次赐和离一事,反倒是关心起沐云歌的伤势起来。
沐云歌有些诧异,为何陛下会忽然从赐和离一事,说到晋王府遇刺一事。
可既然皇帝问起,她自然也只能先回应遇刺一事,“启禀陛下,臣女已经大好。心中属实对太子殿下充满感激。”
大炎帝抚了抚长须,垂眸道:“说起来,太子殿下倒真是你的福星。那年你父王带着你进宫,没想到你胆子大,走丢了,幸亏是皇儿将你从日月湖中救了回来。否则还不知遇春会如何心痛!”
他的声音不高,也不快。
倒像是家乡的亲戚般,爱说些孩子们年幼时的趣事。
想到年幼在日月湖那段经历,沐云歌的面色也缓和下来,眸光中有了一丝温度。
“臣沐遇春、臣沐云峰求见皇帝陛下。”
御书房门外,忽然传来沐云歌父兄求见的声音,她面上一喜,忙转头看去。
“儿臣参见父皇。”
沐云歌惊讶地发现,与她父兄同来的还有晋王闻少池!
“哈哈,好,你们都来了,那正好一家人叙叙!”大炎帝笑着给几人赐了座。
沐遇春和沐云峰这才看见御书房里,还站着沐云歌!
父女二人已是近一年未曾见到,一见之下,两人神情都极为激动。
只是都极力压抑着,所以看着便是双眼泛红,唇间更是微微颤动。
“云歌!”沐王爷惊问,“你为何在此?”
沐云峰则转头看向身旁的晋王,晋王却满脸冰霜。
那日彩凤与沐云歌在后花园同时遇刺,他是亲眼见着太子殿下将受伤的沐云歌抱着就出了晋王府。
他本是想要拦下,却忽然又见彩凤也被一次羽箭射伤。
心下大乱的他,便只顾着将彩凤抱进畅春苑,交给王府的府医救治。
带彩凤伤情稳定下来后,他才接到东宫传来的太子殿下的口谕,说是太子已知沐云歌请旨和离一事,父皇也已同意,所以暂留了沐云歌在东宫治伤。
只待沐王爷进京,便会由陛下亲赐两人和离。
晋王虽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多言!
毕竟,连东宫太子殿下都说了,父皇已经恩准和离,那沐云歌便已与他毫无瓜葛。
他便只待旨意下来时,将沐云歌当时的嫁妆清单拿出,扣下一半的嫁妆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