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四季中的娇儿,绿意盎然,花朵含苞待放。早晨的露珠晶莹剔透,仿佛含有生命的力量,一经触碰便化作盎然生机。
秦婳一路慢慢悠悠回京,中途路过某个县城时听说有桃花会,便一块儿去看热闹。
据说他们这里年轻的女子若对男子有意,便在桃花会这天折枝桃花送给对方。男子若是收下,便表示他们两情相悦。
县里到处都是桃花香,酒楼卖的是桃花酒,糕点铺子卖的是桃花酥,姑娘小伙头上插的是桃花簪,就连衣服上绣的也是桃花……
“店家,桃花簪、桃花手串、桃花香粉、桃花蜜、桃花扇,每样给我来四份。”秦婳想着给宫里的父亲也带一份。
“女郎真敞亮,怪不得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夫郎。”店娘笑呵呵夸赞。
“我漂亮,夫郎自然也是最漂亮的。”秦婳笑眯了眼睛。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有时间去香山看桃花,去白头山看梨花,这个时候最好看了。”
“多谢老板娘。”
秦婳给李淮安三人一一插上簪子,戴上手串,上上下下打量一眼,果然是整条街最漂亮的。
第二天风和日丽,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李淮安、石明奕都穿上粉色的衣服,一个柔雅,一个明媚,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尝一尝。
当然不吃亏的秦婳也这么做了。
“这个颜色会不会太粉嫩了?”东方清磨磨唧唧不肯出门。
他皮肤不够白,穿粉色感觉土土的,到时候肯定被那两个人衬得像山鸡。
“侧君才十六岁,可不就适合粉粉嫩嫩的颜色。”星言连哄带劝,总算让他出门了。
看到秦婳时,他眼睛亮亮地跑过去。
秦婳摸了摸下巴道:“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东方清紧张地低头,看了看衣服裙子,又看了看鞋子和首饰。
“怪好看的!”秦婳“啪”的一口亲在他脸颊上,直把他逗得又气又羞。
四人热热闹闹出了门,去往香山的人特别多,老人、小孩、年轻人各个年龄段都有,骑马、坐车、走路、坐轿子应有尽有。
到了香山,刘果在草地上铺层毯子,再准备春食春酒,边吃边赏花好不快活。
有年轻女子站在树下泼墨挥毫,也有年轻男子抚琴唱曲儿,真真是和谐又快乐的美好画卷。
有位二十四五岁的女子走过来,手中拿着一支桃花。其实从他们坐下开始,那女子就时不时往这边看,现在果然坐不住了。
“绿罗架上破红裙,占得春多独有君。那料晓来犹带雪,素衣丹顶鹤成群。”女子走到何缘面前念了首关于山茶的诗。
“抱歉贵人,我只是一名小厮,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何缘声音冷冷淡淡。
“不知公子可有意中人?”女子问。
“不巧,正是在下。”金凤痞里痞气地走到何缘身旁。
只见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衣服松松垮垮,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人。
“抱歉打扰了。不过公子找意中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否则就是跳进火坑啊!”女子倒是没有继续纠缠,就是说的话不太好听。
“不是,你这人有毛病吧?”金凤很愤怒,这娘们阴阳怪气不安好心啊。
“不服气,要不咱们过两招?”女子身材高挑壮实,想来武艺还不错。
金凤转头看向秦婳,原以为她会阻止,没想到竟然在那边大喊“加油,打败她”!
得了,一个个都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便得罪了。”金凤摆出架势。
女子也同样掀开衣袍,两人约定点到为止?虽然那女子专门训练过,可惜跟金凤相比还是差了些。
不出一盏茶功夫,她就认输了。
“你出手太慢,在我家主子那儿连最低等的打手都混不上,真是白瞎这一身的蛮力。”金凤摇摇头。
女子却双眼发亮地说:“你家主子那么厉害?听你口音像京城来的,我也是!那三个都是你主子的夫郎吧?啧啧啧,一个牡丹国色香,一个芍药艳无双,一个幽兰空谷香。”
“你是?”金凤皱了皱眉。
“镇西将军府,雷蕾。”女子骄傲地说。
镇西将军有四个女儿,三个学武随母亲守西部,唯独小女儿沉迷写小说。听说成年后几乎在外游历,很少回京。
想来就是眼前这位奇葩了。
雷蕾做了自我介绍,随后一屁股坐在秦婳对面。至于何缘,她承认自己见色起意,若是愿意就收做小侍,不愿意就算。
她不喜欢强迫,觉得那样没有魅力。
秦婳觉得她很有意思的,于是邀请第二天一起去赏梨花,雷蕾欣然接受。
可能是没到梨花的盛开期,白头山上赏花的人很少,跟昨天相比不过十分之一。
不过雪白雪白的花苞看起来像是洁白无瑕的珍珠,很是惹人怜爱。
秦婳想起温如玉,也不知道他没有离开北部?天下之大,应该再也见不到了。
正在感慨着,突然有一支箭从远处射过来,直直冲着雷蕾的脑门而去。
金凤一把将她推开,所有护卫迅速拔剑,同时将四位主子围在中间。
雷蕾看到这一幕大喜,连忙说:“如果你们保护我平安回到京城,价格随意开!”
“一千两。”秦婳毫不犹豫开口。
“一,一千两!”雷蕾瞠目结舌,怪不得人们都说无商不奸,这位苏老板可真黑!
“没银子?那就爱莫能助了。”秦婳等人故意远离雷蕾,免得等会儿殃及无辜。
四名打扮成赏花的游人一步步向雷蕾逼近,虽然她也带了四名护卫,奈何对方太强,护卫没撑几下就倒了。
雷蕾犹豫片刻疯狂往秦婳这边跑,边跑还边喊:“一千就一千,快救命啊!”
秦婳看了眼金凤,金凤立即带人应战。局势很快发生改变,逃窜的人变成对方。
“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等回京再给,话说苏老板不是普通商人吧?”雷蕾惊魂未定,扶着梨树大口大口喘息。
“她们是你的仇家?”秦婳转移话题。
“我写了本小说,取材是某个名门望族。不小心写了点不该写的东西,所以他们就一路派人暗杀我。”雷蕾耸了耸肩膀。
“哦,说来听听。”不止秦婳,李淮安等人也都竖起耳朵认真听。
“也没什么,就是发现某位贵人不对劲,于是在小说中写她杀了真贵人,然后冒名顶替对方。”
众人突然觉得,她被追杀真是活该!
不过出了刚才的事,大家都没心情再赏花,收拾收拾行李回去。
路上他们遇到大户人家出行,随行的丫鬟、护卫三十多人。
按理说这么大的阵仗,马车不可能用普通木材定做,丫鬟、护卫的衣服着、配饰也不应该那么廉价…
秦婳看了眼金凤,示意她做好准备。
两方人马距离越来越近,突然丫鬟手里的食盒掉落地上,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到秦婳的马儿附近。
丫鬟战战兢兢跑过来道歉说:“对不起,惊到贵人了。”
“无碍。”秦婳坐在马背上冷冷回道。
丫鬟捡起食盒的瞬间,突然掏出匕首刺向秦婳的马。
秦婳早有准备,故而迅速躲过。不过这群人敢在青天白日动手,还不像刚才借助梨树林做掩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保护主子!”金凤大吼。
“杀了他们!”对面的丫鬟、护卫纷纷从马车上掏武器。
雷蕾吓得目瞪口呆,杀她没必要派那么多人啊!
“你保护主子先撤,我断后。”金凤对孙林大吼。
她们今日出来赏花没带府兵,对方人数众多,各个身手不凡,显然不打算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