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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喻才喘了几口气,抬手抓住脸上的手。

黑色人影落下的模样还映在他视网膜上。

心脏乱跳的感觉不是很好受,但是马喻才发觉自己的接受能力也已经提升了,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拍了拍遮眼的手,示意自己没问题了。

那双手撤开后,马喻才看向楼底。

那声显然是人体撞击硬物的闷声后,眼前应该是血腥可怖的。

但是楼底那块区域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样。

那人影果然不是人。

“马喻才?”前面的人发现他还落在很后面,喊了一声。

背后发寒的马喻才也赶快跟上了队伍。

转眼扫了一圈,严继尧人影都没露。

马喻才快步靠近,路过那道人影跃下的楼房后,在地面处仔仔细细扫视了一番。

地面干干净净,也没有什么血迹。

马喻才跟着人群,边走边抬头看去,那人影已经不见了。

视察了一番,严郁秋找不到工程上的问题,也没有办法,只能让经理赶紧复工,加快速度,必须在截止日期前竣工。

项目经理也是满头大汗地应下来了。

最后他道:“天都要黑了,咱们赶紧出去吧,找个地方吃个饭。”

严郁秋原本要拒绝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应下了。

于是马喻才要延迟下班了。

到了酒楼,项目经理可谓是熟门熟路的,上了包厢,一下就坐满了人。

马喻才习惯了这种局面,陪喝了几轮,但是愿意巴结严郁秋的人太多,轮不上他,就借口上厕所先走了。

到了厕所,马喻才偷偷搜了一下这个项目的新闻,发现没有什么意外死亡的事故,下午问工人,也没有异样。

难道是被瞒下来了?

洗手时,马喻才盯着镜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选择触碰戒指。

他甩干净手上的水渍,回到了酒桌。

严郁秋的脸色轻松了一些,但是显然还在担忧,想必是项目比较重要,办不好会影响他。

马喻才若有所思,心里有了小算盘。

从酒席回了家,马喻才清洗过后躺在床上。

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仿佛有人在房间里走动。

“严……?”名字还没说完,马喻才脑袋一转,灵光一现,想到了下午的事情。

他立刻警惕地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灯,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同时,悄悄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到了符纸,静静看着房间内,等待了一会儿。

再也没有动静了。

然而当他放松了戒备,准备再次躺下时,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马喻才僵直身体,一手捏着符纸,往后一转。

一个人形的黑影出现在房间的角落里,静静地站在窗帘前,一动不动。黑影的轮廓模糊不清,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是工地里那个黑影吗?

……跟过来了?

“谁?”马喻才大声喝道。

呵斥能让较弱的邪祟自动散去。

马喻才的手开始颤抖,不知道它跟来过想要做什么,心里默念着咒语,随时准备给这玩意儿一杵子。

而黑影竟然随着他的呵斥消失了。

马喻才却越发警惕,身边的氛围没有好转,那玩意还在。

思索着,背后突然一阵发麻。

马喻才刚一转身——鬼影逼近,伸出双手直扑他而来。

马喻才的肌肉猛地缩紧,以他自己都惊讶的反应速度一个翻身滚到床下。

咚一声后,马喻才坐在地上往后一退,一看,闪光灯映照出近在咫尺的漆黑人影,它体表的物质那粘稠却又仿佛在流动,边缘化作丝丝缕缕雾气。

黑影趴在床上,扑空后没有放弃,再度朝着马喻才的方向蠕动——

恶!

马喻才默念驱邪咒,那黑影立刻嚎叫起来,往后退去。

见念咒有用,他深吸一口气,立刻吐出声音: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

鬼影立刻顿住了动作,身体宛如被光芒驱散的黑暗般逐渐消散,嘴里也发出了哀嚎:

“赔偿金——”

那声音宛如数十个人在耳边一起吼叫,重重叠叠。

那流质落下,在半空消散成雾气,马喻才才发现那是已经浓烈成是实质的怨气。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危险,鬼影用迟钝而低沉的声音喊叫着,扑了过来:

“把赔偿金给我!”“薪水呢?”“工伤保险!”“后半辈子怎么办”“女人”

乱七八糟的声音一齐在耳边响起。

马喻才一个机灵,一巴掌就把符拍在他脑袋上,然而要收回的手掌和五指就像陷入了泥巴地里般被卡住了,黑色胶质瞬间缠住了他的手,那鬼影虽然迟缓了些,依然在往前冲——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从马喻才的脸旁伸出,一把摁住了鬼影的脑袋。

手掌一抓,鬼影的脸扬起,就这么直勾勾地出现在马喻才眼前,五官黑糊糊的就是几个大洞,不断蠕动的身体根本不像人。

马喻才恶心不已,抽出自己的手,翻身躲到严继尧后面再看手——符纸已经被腐蚀掉了。

他手上缠着鬼影身上的怨气,正在消散,但依然让马喻才喘息着,脑中闪过那么一两个负面的记忆碎片。

“什么东西?”马喻才甩干净手,心有余悸。

严继尧抓着手里这个奇怪的东西,观察了一会儿,捏了捏,软乎乎的,没有感受到里面有东西,也没有什么记忆碎片,于是明白过来,解释道,“里面全是怨气。”

马喻才闻言,也探头观察了一下,虽然勉强算是有个脸,但的确不像以前见过的各种鬼魂,“不是怨魂吗?”

“没有灵魂的气息,连个死物都不算。它就是在工地里的那个人影,应该是吞噬了这块地的怨气生成的,察觉到你身上的力量跟过来,也想趁机吃掉。”严继尧揪着这东西,它还在不断蠕动。

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情,马喻才心中一暖,“谢谢你。”

严继尧解释:“没事,就算我不来它也吃不掉你,它没那么厉害。”

马喻才没解释他误解的事情,又问:“你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东西吗?应该就是它在工地作乱。”

严继尧虽然对同类分辨得比较清楚,但是对术法的确不熟,道:“你刚刚的咒语应该有用,试着净化一下?”

马喻才立刻念起驱邪咒,一遍接一遍,直到鬼影痛苦地嚎哭着,在严继尧的手里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吐出一声“赔偿金、工资…给我”,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淡淡的黑色怨气弥漫着,散佚在空气中的丝丝缕缕不免被吸入几口,严继尧猛地后退一步,捂住了心口。

马喻才还在念驱邪咒,多念几遍以防万一。

杀鬼也要补刀啊。

等空气里的怨气都不见了,马喻才分析起来:

“...工地里可能没有死人,但是受了伤、拖欠工资,这些都能产生怨气,有什么让这些怨气聚集起来,成了这么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毕竟办公室的怨气都能养起游魂了,工地里的工人密度这么多,怨气想必也不少。

再来几个受了伤被随便打发的,一见血,怨气就更重了。

这么一寻思,马喻才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个事情是个隐患...但我可以借这件事名正言顺地接近严郁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