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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

马喻才从严继尧嘴里听到这个词时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严继尧不是没娶老婆吗?怎么还能认错人?首先性别就错了啊。

直到马喻才看见严继尧的双眼。

那双眼依然带着非人的漠然,还有一丝迷茫。仿佛他也在求证,你是不是我的爱人?

医院里的灯光忽然开始闪烁了起来。

明明灭灭间,严继尧的表情没有变化,这让马喻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用范佳凝的死来引诱自己出来。

严继尧他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他口中那个所谓的【爱人】。

马喻才往后一缩,躲开严继尧的手,问道:

“你还记得些什么?”

严继尧沉吟片刻,回答道:

“……一份契约。”

“杀了范佳凝吗?”马喻才问。

严继尧看着他,带着探究和好奇,眸光从他狼狈的表情一直扫视到他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生机在散佚。

严继尧喉结一颤,移开了视线:“一份姻缘。”

“姻缘?怎么可能……”马喻才一噎,停住了话头,意识到了什么。

【马经理,云隐寺只给姻缘包开光。】

“——”马喻才张开嘴,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宛如被雷劈中的兔子,僵在了原地。

严继尧听到他在呢喃些什么,凝神一听,面前的男人重复着一句:

“难怪……难怪……”

马喻才这会儿才醍醐灌顶。难怪严继尧的态度那么奇怪,难怪驱邪也驱不走,难怪……明明自己的血可以驱邪,严继尧却视若甘霖。

而且严继尧本人从没告诉过他这件事!

严继尧刚恢复记忆的那几天,的确有说过替自己摘下戒指,他那时候欲言又止的表情……

原来是因为和自己结的是姻亲吗?

不对,这是阴亲。

马喻才立刻看向手上的戒指,问道:“是这个吗?”

严继尧看见那戒指时,眸光一动,显然是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他点头道,“这,是我的一部分。”

马喻才不敢置信,他立刻捏着戒指,盯着严继尧,“这是我……可是,这个东西已经取不下来了……”

马喻才说着用力拔了两下,还是一样的纹丝不动。

如今知道了这个戒指的意味,马喻才感觉它滚烫无比,好似千斤重。

这就是婚姻的重量吗?真该死啊!

严继尧他倒是没了记忆,一脸轻松冷静,也不用面对马喻才的崩溃,他漠然道:“这就是契约的作用。就算我忘了一切,我们也生死依存。”

马喻才摇摇头,一脸不敢置信,“不可能,活人怎么可能和死人…就算戴了戒指,又没有结婚……”

话音未落,对方抬起了双手,探向了马喻才的脖颈。

马喻才猛地后撤,直到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墙上,冰凉的瓷砖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而后——严继尧握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双手真的十分宽大,手掌贴着他后颈的曲线,插入了发尾,拇指则是轻轻放在了不敢动弹的喉结上。

轻轻松松就操控了他的最为致命脆弱之处。

严继尧轻轻抚摸着他颤动的喉结,哑声道:“那试试吗?”

马喻才根本不敢动弹,对面的严继尧是不合常理的存在,如今又失了忆,更是丧失了伦理道德,无法无天。

他微微仰着头,急促而小口喘息着,仿佛生怕被猎手发现的装死的猎物,然而却让最脆弱的脖颈更加暴露在对方眼下。

覆盖着汗水的脖颈,白皙皮肤下泛起青色的脉络,仿佛被青色荆棘缠绕着的飞鸟,引颈待戮的模样,让严继尧指尖微微一动,戳刺着男人颈侧的动脉……

只要一念,这个人就会死。

而后他及时停住了。

阴阳结亲,生死同穴。

他死,我也亡。

严继尧起身,那危险的气息骤然离去:

“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和你结下这种契约,但我们的灵魂已经绑在一起了。”

“……”

额角流下冷汗,马喻才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了。刚刚他的确有种错觉,但凡他不是和严继尧结了姻亲,严继尧就已经扑上来把他吃干净了。

指恶鬼吃人的那种吃。

虽然马喻才相信严继尧应该不会乱杀人,但是他现在没有为人的记忆,相当于就是没有经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野人,唯有恶鬼的本能。

不然他刚刚用饿狼似的幽深的眼神盯着自己干什么?

汗水滑到眼角,马喻才一摸,放在眼皮下一看,原来是血。他喘息着,沉默片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跟严继尧发火吧,他现在又是失忆的,脾气不好。

不发火吧,他又觉得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就这么憋屈地“嫁”给严继尧了?

这么大个事儿,严继尧居然瞒着他……

严继尧道:“那就各取所需吧。像你说的那样,合作。”

见到严继尧还算是头脑清晰的样子,马喻才松了口气。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心跳也还没有恢复正常。

从刚才到现在,医院里除了他们俩搞出来的动静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算了……”马喻才叹了口气,“先把我放出去好吗?”

马喻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感到自己的双腿还在颤抖,小腿疼得非常明显。

严继尧闻言道:“除非契约结束。”

马喻才干脆用袖子擦了擦血,道:“那你说的…这个结了婚的契约怎么结束?”

严继尧道:“不是这个契约。”

“和迟佳儿的?”马喻才靠在墙上,边问边拉起袖子查看手臂上撞痛的地方,“她让你干什么了?”

红了一道,但是没出血,只有膝盖和额头出血了。伤口还是得赶快处理,疼痛的问题先不说,腿可能真的骨折了,得处理。

“杀了范佳凝。”

我就知道。马喻才暗道。

话虽如此,真的要让严继尧杀人不成?

范佳凝何其无辜。

马喻才问:“没有别的方法吗?”

严继尧闻言,扭头看了马喻才一会儿,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不想吗?”

“不想什么?”马喻才困惑。

严继尧道:“看我杀人。”

马喻才一愣,“我说不想,你就不杀吗?”

严继尧直白道:“我会考虑一下,但还是按自己的想法来。”

马喻才苦笑:“那真是……谢谢你的考虑。”

“所以,接下来呢?要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吗?”

严继尧没有回应,转身迈开步子走了。

马喻才一愣,赶紧拖着伤腿追上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