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原桦好半天才停止抽噎冷静下来。
蔺遥盘腿坐下,说道:“我问你,你之前是真的想上厕所还是装的?”
傅原桦听完瞪大通红的双眼,不可置信地反问:“姐,我有那么无聊吗?肚子疼干嘛要撒谎!”
蔺遥“嘁”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邀功找借口去五楼呢。”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傅原桦吸着鼻子道:“我解决完之后出去找过我爸和远哥了,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回来又无聊得很,不是想到你说让我们去五楼打探一下嘛……”
“所以你就硬闯?”蔺遥打断傅原桦的话。
舅舅闻言伸出手里卷着的书本,又想冲过来教训傅原桦,却被蔺远从身后一把抱住腰。
两人脚步不稳,齐齐摔在床铺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吓得傅原桦一个激灵,直接又缩回去双手抱头了。
“你这小子……”舅舅无语至极,对着依旧不撒手的蔺远吼道:“还不赶紧给我松开!”
蔺远把头埋在舅舅后背,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直喊道:“我不松,一松您又要去揍弟弟了。”
舅舅本就力竭,此时被蔺远紧紧箍着完全没办法动弹。
又怕太用力会伤到他,最后只得妥协道:“你松手,我不打他了。”
“真的?”
舅舅嘴角一抽,臭小子竟然还质疑他的话!懒得再搭理他,直接把手里的书往床铺一扔。
蔺远这才松开手,然后迅速向后翻滚了好几圈,生怕舅舅一个回头就逮着他也打一顿。
原本满肚子气的舅舅被蔺远这一滚,气全给滚没了。
只得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而床铺那头的傅原桦像是被蔺远感动到了,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哽咽地说:“远哥,好兄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哥!”
蔺遥感觉太阳穴都要炸开了,语气不禁也严肃了起来:“你不要给我岔开话题!”
傅原桦知道自己闯了祸,立马正襟危坐聆听蔺遥的教诲——
“我让你们上去看看,是让你们想办法偷偷去,不是让你硬闯!我刚才要是没上去,人家真拿枪把你突突了咋办?”
傅原桦脸色一白,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想那么多。”
“唉……”蔺遥深深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继续说道:“出发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谁说一切行动听指挥的?你的保证都保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错了……”傅原桦说道,语气里满是懊悔。
蔺遥想着打也打了、训也训了,看他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于是放缓了语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你爸找不到你的时候吓坏了,打你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别怪他知道不?”
傅原桦的双眸依旧一片通红,看着蔺遥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我去给我爸道歉。”
蔺遥欣慰一笑,挪开腿示意傅原桦过去。
舅舅坐在床沿揉着太阳穴,根本不往傅原桦的方向看。
傅原桦蹲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跳下床。
几步跑到老爸面前,直接伸手抱住了他,嘴里连连道着歉——
“对不起爸,这回真的知道错了。让您担心是我的不对,我以后做事一定会深思熟虑、谨言慎行,这次您就原谅我吧。”
舅舅一开始还试图挣扎,随着傅原桦把话说完,舅舅最终还是没挣脱掉傅原桦的胳膊,只得看着蔺遥无奈地问:“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抱着别人说话吗?”
蔺遥“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跟年轻人有代沟。”
气氛陡然轻松起来……
“说正事!”恢复正常的几人排排坐在床铺上。
舅舅开口道:“我和小远跟着那些幸存者去了政务大楼,离这里大概要走五分钟左右,那边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发布任务。”
“什么任务?”蔺遥好奇地问。
“跟我们预计的差不多,”舅舅沉吟半晌后回答:“以后进来的幸存者肯定会越来越多,所以监狱内部需要搭建铁皮房和瓦房,发布的任务不是在里边做苦力就是出去找建筑材料。”
“做了有什么好处?”蔺遥又问。
“……”舅舅沉默。
蔺遥不可置信地问:“没好处?”
舅舅和蔺远齐齐点了点头。
舅舅叹了一口气,又说:“守卫说了,只要进来了就是基地的一份子,找物资、建房子也都是为了他们自己,所以监狱方面不提供奖励和支持。”
蔺遥对此无语至极。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很像他们能做出来的事情。
比起坑杀一百多名军人来说,让幸存者出点力这点小事算什么。
“而且他们还说,每个进来的幸存者都必须强制性接任务,可以自己挑选。”舅舅的语气中满是愤慨,像是在为幸存者们感到悲哀。
确实该悲哀。
蔺遥想,那些幸存者们或许满心欢喜以为找到了可以赖以生存的家园。
谁成想从今以后就要过上当牛做马的日子呢。
蔺遥都能想到如果有人拒绝接受任务,等待他们的唯一下场就是被赶出去。
这个世道,对普通人来说真的是太难了……
蔺遥觉得心里涩涩的,不禁又想如果换成军方接管这里,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万司令那老狐狸既然肯舍弃这么多军火让蔺遥他们小队帮忙进来打探情况,那么至少他的人品应该是值得相信的。
蔺遥暗暗握拳下定了决心,随即把监狱长要自己和刘娇娇去他身边做事的事情说了出来。
舅舅听罢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姐,”蔺远开口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监狱长对你和娇娇姐没安什么好心呢?”
“自信点哥!”傅原桦接着道:“把‘觉得’二字去掉,那王八蛋肯定对我姐起了坏心思。”
舅舅叹了口长气,无奈地问:“不去行不行?”
蔺遥苦涩一笑,“军方马上就要进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况且靠我们在外围根本打探不出什么消息。”
“只有在他身边,才能找到突破口……”
蔺遥的话音落下,屋子陷入一片沉寂。
谁也没有再开口,因为大家都知道蔺遥说的是对的。
就在蔺遥准备再说点安慰几人的话来缓和下气氛,一声清丽的叫门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姐,舅舅,开门呐!我带着我最好的新朋友阿七和她的哥哥们串门儿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