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正轩紧皱着眉头,仔细地观察着乔三河从尸身胃中取出的残渣。
这些残渣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黑色,让他心中一沉,知道这绝对不是正常的食物残渣。
“乔大人,您看这里!”洪正轩突然指着残渣中的一块说道,“这估计就是导致脏器腐坏的药草!”
乔三河闻声看去,只见洪正轩所指的那块残渣上确实残留着一些细小的叶片,他立刻小心翼翼地夹起那片叶子,一股淡淡的草香扑鼻而来,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味。
“没错,这是五指毛桃的叶片!”一旁的洪正轩语气肯定地说道,“而且,从残渣的情况来看,是晒干提纯过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的胃肠和喉部都会出现腐坏的症状。”
听到这里,乔荷鸢忍不住插嘴道:“祖父,那这么说来,张大人岂不是被人毒害的?”
乔三河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这种可能。”
说完,他转向洪正轩,郑重地说道:“洪医士,能否用五指毛桃的药草,再进一步比对?”
洪正轩点头应允:“乔大人,太医院中正好备有五指毛桃的药草,我这就让人去取来。”
趁着这时间,众人洗手用木炭熏香去除周身的异味。
不久后派去取药的人返回验尸堂,手中拿着一个小木盒,打开木盒,露出里面保存完好的五指毛桃叶片。
乔三河接过叶片,与从尸体胃中取出的残渣进行了仔细比对。
两者无论是形状、颜色还是气味,都完全一致。
“果然如此!”他沉声说道,“这具尸体确实是因为服用了五指毛桃而中毒身亡的。”
洪正轩补充道:“五指毛桃的毒性极强,一旦服用过量,便会迅速腐蚀内脏,导致人死亡。而且,其毒性难以检测,因此常常被用作暗杀的手段。”
乔荷鸢愤怒地说道:“真是太可恶了!想不到咸宁县主居然会如此谋害亲夫。”
乔三河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总算查出了眉目,之后就交由陛下定夺了。”
第二日一早,乔三河便带着验尸报告前往皇宫,将结果呈报给了皇帝李隆泽。
乾清殿内,李隆泽接过乔三河递上的验尸报告,眉头紧锁,目光深沉地扫过其中的每一个字。
太后陆凤清坐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忧色,心中正自思量。
“陛下,咸宁县主李昀婷谋害亲夫,证据确凿。”乔三河沉声说道,“请陛下定夺。”
李隆泽放下报告,长叹一声:“乔爱卿,此事朕已知晓。但安王当年两次救驾,对先帝、对朕都有救命之恩,朕实在难以狠下心来赐其死罪。”
陆凤清闻言,开口说道:“赐死咸宁县主也不过是一命抵一命,死罪可恕活罪难逃,倒不如以此让宗室引以为戒才是上策。”
乔三河躬身道:“陛下、太后仁慈,臣自然不敢有异议。但法不容情,咸宁县主所犯之罪实在太重,若轻易饶恕,恐难以服众。”
李隆泽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乔爱卿所言有理。这样吧,朕决定将咸宁县主贬为庶人,关在畅春园的冷宫里,让她了此一生。这样既念及了安王当年的功劳,也维护了朝廷的法度。”
听到皇帝留李昀婷一命,陆凤清心里却不以为然,李昀婷自小养尊处优,一茶一饭都无不精细,住到冷宫里,恐怕是让她比死还难受。
“皇帝此举甚是妥当!畅春园的冷宫虽然清冷,但也不失为一个让人静心思过的地方。”
听到太后与陛下已决定对李昀婷从轻处理,这让乔三河虽心有不甘,却也束手无策。
毕竟,后续事宜已由宗人府接手,他无权干涉,也超出了他的权责范围。
就在李昀婷贬为庶人,押送至畅春园冷宫的那一天,另一件朝廷大事也在同日发生——新科三甲的授封仪式。
这不仅是李昀婷命运转折的一日,也是那些新晋进士们踏上仕途的起点。
在这同一天,有人失去,也有人得到,朝堂的荣辱兴衰,总是如此交织错杂。
“新科状元姜纶,接旨!”
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太和殿前回荡,众人肃立静听。
姜纶身着新科状元的红袍,神色庄重,上前一步跪下:“臣姜纶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状元姜纶才华横溢,特授予翰林院从六品修撰,望尔恪尽职守,不负皇恩。钦此!”
“谢主隆恩!”姜纶叩首谢恩,声音坚定。
紧接着,榜眼彭昭、探花薛季延以及二甲第一名也依次上前接旨,各自被授予相应的官职。
“彭昭,特授正七品编修,望你勤勉任事。”
彭昭恭敬接旨:“臣定不负圣望。”
当轮到探花薛季延时,众人微感诧异。
传旨太监高声宣布:“薛季延,处事沉稳,特命你入户部为正七品笔帖式,望你为国尽忠职守。”
薛季延面带微笑,从容接旨:“臣薛季延领旨谢恩,定当竭尽全力,以报皇恩。”
最后,二甲第一名也接过了圣旨,被授予翰林院从七品检讨,众人纷纷上前祝贺,太和殿前一片喜气洋洋。
……
畅春园冷宫内,陈设破败,窗户破碎,透出一股颓废的气息。
李昀婷曾经尊贵的身影,如今却落魄地穿着麻布衣裙,一头乱发随风披散,双目无神地发呆。
桌上,一碗冷饭与一碟腌菜孤独地摆放着,一口都未动过。
大门缓缓被推开,但李昀婷连头也不抬,只是冷冷地说:“出去!你们送来的这些东西,连我养的狗都不会吃。你们就打算这样糊弄本宫吗?”
太后陆凤清悄然踏入这破败之地,环视四周,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微微摇头。
常保公公走上前,声音中透露出威严:“李庶人,太后娘娘亲自来看你了,还不速速起身请安。”
“太后”两字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唤醒了李昀婷。
她挣扎着从床榻上站起,但因连续几日的食不果腹,身体已虚弱不堪,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然而,她不顾一切地爬到陆凤清面前,紧紧地拽住她的衣裙。
“太后,求您向陛下说说情,我愿意回到封地去,我真的受不了这里的生活。”李昀婷哀求道。
陆凤清微微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没有直接看她。
常保公公叹息道:“李庶人,你已不再是县主,又何来封地之说?当初给你机会回去,你却执意留下。若你那时选择离开,陛下或许还能找些理由为你开脱。可你偏偏固执己见,如今刑部证据确凿,陛下能留你性命,已是极大的恩典了。”
“恩典?”李昀婷苦笑道,“你来这里待上一天试试……太后,我真的快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