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宴川眉头紧锁。
他和林了结婚的时候确实是假结婚不错，可是两人现在都已经重修旧好了……
林了张了张口，“妈……”
赵秀华打断她，“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你就听我的，马上和他离婚！”
林了不吭声。
赵秀华使出杀手锏，“你跟肖宴川谈恋爱害得家里家破人亡，你爸爸已经死了，你哥到现在还不不知所踪，这么久了我有没有骂过你一句？”
林了低头，“……没有。”
爸爸去世之后，两母女对那件事一直避而不谈。
林了宁愿妈妈狠狠打她一顿，或者随便怎么骂她都行。
可是赵秀华却偏偏什么都没做，这样让她更内疚更自责了。
赵秀华继续道：“你哥偷了钱去赌光了不敢回家，那是他活该。
可是你爸爸有什么错？他呵护了你二十年，到最后还因为你丧了性命。
你爸爸临终前让我不要怪你，说他出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觉得真的没有关系吗？”
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林了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知道你也不想你爸爸出事，你也没想过和肖宴川在一起会给家里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所以我当时虽然很后悔，却也没有指责你。”
林了整个人都被自责和愧疚填满了，并未注意到赵秀华话里有话。
“可你呢？以前的事我还能说服自己不怨你，可是现在你明知道他妈妈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还要跟他在一起，你就是这么回报你爸爸对你的疼爱的？”
赵秀华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在林了的心脏上狠狠地扎了一刀。
心痛得无法呼吸。
林了脸色苍白到了极致，浑身发颤。
妈妈骂她是对的。
她明知道是因为舒倩做的事害得爸爸早逝，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和肖宴川在一起呢？
她对不起爸爸多年的疼爱和呵护。
她甚至不配当爸爸的女儿！
可是……
林了缓缓转头看了一眼肖宴川。
肖宴川也正好朝她看来。
他紧握着拳头，下颌线也紧紧绷着，一眼可见的紧张和害怕。
林了感觉胸腔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又闷又痛，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肖宴川同样心痛难忍，可是他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在别人眼里，他任何时候都是胸有成竹，沉着镇定的。
唯有在林了面前，他永远都做不到自信满满。
此时此刻，他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甚至不希望听到林了开口。
他怕。
怕自己再次成为那个被抛弃的人。
林了突然转回身子，对着赵秀华双膝缓缓跪下。
肖宴川心里那根弦瞬间绷到了顶点……
“妈，对不起……”
肖宴川极轻地吁了一口气。
像得到救赎般，整个人蓦地变轻了。
赵秀华狠狠地盯着林了，又是生气又是失望，“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愿意跟他离婚？”
林了任由泪水无声淌下，除了“对不起”再说不出别的话。
看到林了哭成泪人，肖宴川的心痛得无法言语。
他上前一步，愧疚开口：“妈，一切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您要怪就怪我吧。”
“别叫我妈！”
赵秀华嫌恶道，“我当然要怪你，你们肖家没有一个好人！”
舒倩为什么会找上林大有？还不是为了她儿子！
肖宴川要真的是个好的，就该提前阻止舒倩。
肖宴川并不辩解，“虽然我妈并没有害林家家破人亡的心，但她犯下的错确实给林家造成了无法挽救的伤害。
人死不能复生，我没有办法让爸爸重新活过来。
但是其他的任何事情，只要您开口，我一定会努力做到。
请您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赵秀华淡淡看了他一眼，问道：“不管什么事，只要我开口，你就会去做？”
肖宴川坚定点头，“是。”
赵秀华冷面带霜，“好，那我要求你离开林了，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
“做不到？”赵秀华冷笑一声，“那你又跟我夸什么海口！”
肖宴川紧握住林了的手，沉声道：“我爱了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她。除了这一件，其他的我都答应您。”
赵秀华寸步不让，“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只要你们离婚，以前的事我就都算了。”
肖宴川抿唇不语。
林了：“妈……”
赵秀华打断她，态度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我跟肖宴川两人，你只能选一个。”
在林了的印象里，妈妈是一个没有主见，甚至有些软弱的家庭主妇。
会如此强硬地要求她和肖宴川离婚，显然是真的对肖家恨之入骨，不愿和肖家再有任何一点瓜葛。
爸爸去世了，哥哥又不知踪迹，家里就剩下林了跟妈妈两人，林了怎么也不可能弃妈妈不管。
可是肖宴川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自从知道林了当初和他分手的真相之后，肖宴川就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以后无论她再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一定要和他一起并肩面对，一起携手克服困难。
此刻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她，不给她有松开的机会。
林了也不想松开。
她答应过他，绝对不会再松开他的手，不会再弃他而去。
她忍不住恳求的眼神看向赵秀华。
赵秀华当然看出来林了的为难和痛苦，她没有再骂林了，而是把头转到一边，悔恨的口吻道：
“我真后悔，如果我当初没有答应你爸爸把你留下来的话，或许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林了怔怔地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赵秀华紧接着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其实并不是我跟你爸的亲生女儿。”
林了觉得妈妈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可为什么连在一起她却听不明白了。
是妈妈说错了吗？
还是她出现幻听了？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人。
肖宴川皱着眉头。
他也很惊讶林了竟然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但是他更关心的是赵秀华早不说晚不说，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告诉林了这件事。
他心里突然有股很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他四年前也有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