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那好,小王这就随娘娘过去议政殿。”
“王爷实太过谦了,你是超品级亲王之尊,无需自贬称自己为小王。”
平王淡然一笑,却是没有说话,其实他想告诉她,在她的面前,区区放下身段有何难的?他愿意为她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两人回到议政殿。
崔首辅和张次辅都表了态,如今楼州岌岌可危,坚持到现在,蔡国公已然撑不住了,希望平王以大局为重,亲率援军奔赴边关。
平王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道:“本王正有此意,没想到诸位竟与本王不谋而合。”
众人高呼:“王爷高义,微臣等拜服不已。”
英国公早就点好了兵,只待明日一早,便与平王一道出发驰援边关。
是夜,暮色低迷,月华似水。
清冷的月光洒向天地人间,满地如霜。
平王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锦玉宫,踌躇不前。
姜玉欣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她披着一身月白色的斗蓬走出了锦玉宫。
蓦然间,那个伫立在门口的身影,正隔着层层的夜幕盈盈而望,汀兰手里的灯笼里面透出来的光似将她的身体镀上了一些神圣的光辉,让寒冷的风也变得温暖起来。
他笑容的嘴角扬起,快步的朝着她走去。
她抬头仔细端详着他,双眸中的目光一如从前般清澈温暖。
“王爷,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东宫吗?”
寒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秀发,他伸出手欲为她拔开,可她身子却往后一缩,避开了他。
他的手停在半空,又连忙缩了回去。
“明日我便要奔赴边关了,临行前,想过来看看你。”
姜玉欣有些讶异,平王他竟然连称呼都变了?
“此处风大,王爷有话请到殿内去说。”
进了大殿,平王有些局促地道:“深夜到访,是我唐突了。”
姜玉欣笑了笑,“无妨,王爷快请坐。”
平王打量着她,道:“当初一别,我以为,咱们之间再无相见之日,不想人生竟会如此峰回路转,当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王爷说的极是,时事易变,斗转星移,这谁有说得准呢?王爷此去,万万要保重自身,若是实在不敌,便和谈吧,能做的咱们都做的,若事实还是如此,便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姜玉欣道。
“你,希望我平安归来吗?”平王凝望着她,问道。
“王爷哪里的话,我自是希望你平安归来。”
“可若是我死在了战场,便无人再能与你相争了,你难道不想成为太后那样的人吗?”平王问。
姜玉欣凄然地笑了,道:“一旦金葛的铁骑踏破大康的山河,我要这江山又有何用?唯今之际,只有你,平王,才能力挽狂澜,带领大家渡过难关。”
平王释然,他坚定的说道:“你果真与我想的一样。我答应你,此战,我不胜不归。”
“那我就预祝王爷早日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平王便起身告别。
姜玉欣将她送至门外。
一阵风起,寒风卷着枝丫上的残叶簌然落下,散乱纷飞,恍若云雾缭绕。
等到尘烟散尽,他一抬头,便看见了屹然而立的她。
玉盘盛明珠,霜清洁冰雪。
她纤瘦的身影独立于门下,衣袂飘飘,她的容颜也如霜似雪、精雕玉琢。
一瞬间,无论是皇权纷争,还是金葛危机,都在他的脑海之中烟消云散了。
这广阔深远的天地之间,只余下这清新素雅胜过世间万物的那一抹纤影。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良久,他才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小心朝中的纷争。切记,一切以保全自身为紧要,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他转身落荒而逃。
她是那般冰雪聪明,这般直白的话语说出来,也不知道会有何反应。
可他,不得不说!
他害怕现在不说,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他无暇顾及她的反应,大步地走在回东宫的路上,心里满是深藏于心里的话吐露之后的轻松和惬意。
翌日,大军开拔!
临行前,平王肃目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那抹倩影上。
良久,随着他的一声:“出发!”
。。。。。。。。
浩浩荡荡的大军便一路向北进发。
姜玉欣目送着大军走远,转身来到了太初宫。
陈伟明和清虚道长已经在这里候着了。
“你有把握让皇上清醒吗?”
陈伟明躬身,“娘娘,此针下去,皇上片刻便可转醒,只是,此针过后,皇上将会陷入永久的沉睡,再无清醒的可能。”
姜玉欣闪过一丝决然,片刻后,她对孙成喜道:“传本宫懿旨,圣上清醒过来了,召朝中正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到议政殿,皇上有话要说。”
孙成喜领命下去了。
姜玉欣又道:“冬雪,去把皇子和公主都接过来。”
冬雪福了一下身子,也出去了。
陈伟明也开始为天子施针。
片刻后,郝天旭幽然转醒。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姜玉欣坐在榻前,拉起天子的手,晶莹的泪珠滑落,滴在天子的手上,她满脸关切的道:“皇上,您终于醒了!”
“朕,这是怎么了?”郝天旭试图抬起手,却发现全身酸软无力,动弹不得。
陈伟明答:“皇上,您操劳过度,重度中风了。”
郝天旭闻言双眼圆瞪,心里骇然,“朕,还能站起来吗?”
“皇上,”姜玉欣劝慰道,“只要您肯乖乖地配合治疗,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啊,皇上。”
天子神色暂缓,问:“如今朝中情况如何?”
“还能如何,如今朝中还是像以前一样,泾渭分明。主战派与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姜玉欣蹙眉,秀美的小脸上一片惨淡,“皇上昏迷的日子里,平王已经进京了,现在已经率领大军驰援边关去了!”
“什么,”郝天旭一阵激动,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姜玉欣连忙将茶递过去。
天子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过气来,他气若游丝的说:“藩王无诏进京,视同谋逆,他难道是想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