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朕不想让你知道,只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个对朕只有感激。可如今你对朕却只有恨。”
姜苒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他从未与她说过这些,她又如何知晓。
“朕要的从来不是皇位,但为了你,朕亦选择爬上那皇位,只为了将四皇子拉下马,为你报仇。”
“你被人追杀,险些丧命,也是朕让人亲自去救你。”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为何不之前不说?”
现在说出来,是让她对他感激吗?
“因为我想有等到掌握权势那天,将你好好护在身边。”
江淮玉原本心里被压得千斤重,如今感觉轻快了许多。
“你可知,若不是朕,换做他人,会因为你的求情,饶过他吗?”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因为朕心里有你,所以这才留他一命。”
“够了,不要再说了。”姜苒有些崩溃的挣脱他的手。
现在让她知道这些,只会让她心中越发沉重。
男人扣着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埋头低哭:“阿苒,求你怜悯一下我吧。”
一股热意顺着她的脖颈往下,姜苒身体却越发的冰冷刺骨。
殿内烛火摇曳,一片宁静,安静得只听见的那热血澎湃的心跳声。
半夜,姜苒突然惊醒,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顺手摸了一下,还是热的,这么晚了,人又去了哪里了呢?
想到晚上江淮玉说的那些话,姜苒心里堵得慌,正想出去顺顺气。
刚到门口,就听见外面的谈论声。
“皇上,属下已经将所有前朝余孽查清。”
“那余孽亦是有宋家血脉,宋家.....”
“不必动宋家,总归是宋将军的家族,动了不安民心。”
只听见侍卫又说:“那余孽与宋将军的死有莫大的关系,您当真要放了他吗?”
江淮玉闻言,脸色沉了又沉,“朕既然已经答应了阿苒,自然要留他一命,其余党羽全部处死。”
姜苒几乎无法相信她听见了什么。
小叔的死和方令舟有关?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要杀宋祈君,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却将她蒙在鼓里。
一股罪恶感涌上心头,是她对不起宋祈君,她爱上了一个杀死自己亲人的凶手。
如今为了那凶手甘愿被胁迫。
想到这些,她的心如千疮百孔,听见外面的动静,她快步的回到床上,缩成一团。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江淮玉进来的时候,床上的卷成一团,他轻脚走过去,将熟睡的人邀入怀中。
他也只能趁着她睡着的时候贪念一下她的人。
姜苒不敢出声,她紧咬着唇齿,心里越发沉重。
每一瞬她脑袋里都是宋祈君的画面,她对不起他。
又有何脸面留着一个杀人凶手独活余世。
一夜无眠,察觉到身后的人醒来,姜苒故作惊醒的睁开眼。
“我可以再去看看他吗?”
姜苒柔声说:“我昨夜想了一下,我愿意嫁给你,以后也会忘记他,就当我去送送他可以吗?”
江淮玉站在那里,怔了一下,但转头看见她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还是允了。
见他允了自己,姜苒主动起身服侍他更衣,这般模样,让江淮玉有些不安。
“阿苒,你怎么了?”
她从未对他这样主动过。
“我给你更衣,你不开心吗?我只是因为你答应我,没有再强迫我,所以想谢谢你。”她淡淡道:“昨夜你告诉我那些,我想了许久,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是我现在还不能接受你。”
“如果你能给我时间的话,我可以试着爱上你,可以吗?”
她说话极其温柔,是男人从未见过的模样,可细细回想,真的是因为他说的那些吗?
“阿苒,朕说那些,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朕,哪怕对朕有些好感,朕也足够了。”
姜苒点点头,伸手扣着他的腰带:“我知道,但是你知道的,我不希望别人逼我。”
江淮玉看着那双扣着他腰带的手,顿时面露欣喜,上手揽着她的腰:“阿苒,朕真的知道错了,朕以后真的不会再逼你了。”
姜苒闻言,有些高兴的踮脚吻在男人脸上:“谢谢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男人此刻如热血沸腾一般,声音也哑了不少:“阿苒.....”
好巧不巧,太监在外面提醒:“皇上,该上朝了。”
江淮玉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摩擦,最后不舍的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阿苒,等我回来。”
待人离开以后,姜苒给宫女要了一壶子母鸩酒。
她自然知道宫女都是皇上的眼线,但眼下他在上朝,不可能过来拦她。
她带上酒水去了昭狱。
里面漆黑黑的,姜苒让人点上烛灯,方令舟就坐在牢里,面对着墙,几月不见,他消瘦了许多。
“夫君。”
听见这话,方令舟有些失了神,连忙转身站起来,看见姜苒过来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苒苒.....”男人低哑的唤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姜苒端着酒水,走到他的跟前:“阿令,喝了这酒,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吧。”
方令舟看着那壶酒,终是红了眼,直接伸手去拿。
姜苒按住他的手,“我给你倒吧。”
男人浅浅一笑:“好。”
她颤抖的手将酒水倒出,主动递给他:“给你。”
方令舟握紧酒杯,并未着急喝,问她:“苒苒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下辈子不要再爱上你了,方令舟。”纵然忍着情绪,这一刻却怎么也忍不住。
方令舟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将一切尽数看在眼里,“苒苒,对不起。”
此刻,姜苒心头一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方令舟见她哭得厉害,想再抱抱她,却见她一退退再退。
他落空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只听见姑娘说:“饮了这杯酒,我们再无瓜葛。”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饮下那酒,男人看着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哑声说:“苒苒,让我再抱一下,可以吗?”
他不顾后果,拥上前将人抱紧,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双手似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
自他走出那一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对不起她,夺了她的所爱,抢来的东西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姜苒在他的怀里哽咽着:“对不起,方令舟。”
“苒苒.....”他心口一闷,沉声说:“我知道我欠你的。”
他心口一闷,毒血顺着嘴角往下流,抱着人的那双手却越来越紧,可姑娘却在下一秒松了力道。
下一秒就口吐鲜血,倒在他的怀里。
“苒苒!”方令舟失神的跪了下去,“苒苒,你怎么了?”
“我明明看见你饮的没毒的那一面,为何你会中毒?”
姜苒淡淡一笑,眼泪浊湿了脸颊,眼角红得可怕。
“你欠宋祈君的应该还了,我欠他的也该还了。”
她爱上一个杀人凶手,本就是错的,那子母酒壶无论转到哪一面都有毒。
“不....不要!苒苒....我错了,真的错了。”方令舟伸手擦掉她嘴角的血。
抱着她冲出了牢房,“你们快救救她,她饮了毒酒。”
江淮玉听见她要了毒酒,当即从大殿里跑出来,刚到昭狱,就看见姜苒血淋淋的被人抱出牢房。
“阿苒!”
江淮玉抱着人拼了命的跑出去,却见怀里的人越来越冰凉。
他以为她想通了,不曾想她想通的是其他的事情,若她死了,那他做了这么多事,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