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的雁城,也正在受到暴民主力部队的围攻。
雁城衙役守卫加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多人,根本抵挡不了。不过好在县令陆无忧高瞻远瞩,在之前湘西暴乱时,就在为动乱做准备,他以街道为单位,登记了所有适龄男子,十人为一组,一组中选出一个负责人,当遇到暴民攻城的关键时刻,他们就是临时兵。
至于武器,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当时在查抄魏家时,没收了一批锄头耙子,这些物资既是生产物资,也能在遇到敌人时充当致命的武器。这些锄头耙子,他们早就发到了街道负责人的手中。
这次湘西暴民来袭,虽有夜色掩护,可守卫发现得比较早,及时敲钟提醒了城内各个街道的负责人,大家很快到了各自岗位上,很快便抵抗住了。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暴民们竟然有炸药!
他们见直接攻不下,便在城墙处安置了炸药,将城墙炸开!然后冲进城内烧杀抢掠!
原本的计划瞬间被打乱。
就在这关键时刻,另一支两千余人的队伍在黑夜中悄然而至,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犹如黑夜骑士。
暴民们根本就不是训练有素士兵的对手,所过之处,暴民们惨叫震天,血流成河。
等到杀至城下,这才亮明身份。
“我们是沈家军,得知湘西暴民进攻雁城,特地前来相助!”
沈家军?
沈家军的军权不是在半年前就被夺走了吗?当时太子及沈家众人被下狱,后来又被判流放,沈家军也早就改名易主,怎地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又喊话:“丁酉年三月,你前来湘州做官,在聚仙阁大家为你办了个送别酒会,我还给你做了一首诗。”
他顿了下,道:“深情依依不舍去,他日平安再东归。莫非陆兄你都忘了?”
陆无忧一下记起来了。
当年他还是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在临行前,应邀去过一个送别会。
席间,大家把酒言欢,到兴致处,提出每人做一首送别诗,当时有人写了这么一首,让他记忆深刻。
倒不是因为写得好,而是写得十分一般,那日来的人都是文采斐然的天之骄子。这句诗念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哈哈大笑。
那人就是沈家人,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沈伟!
他记得大家笑完后,沈伟涨红着脸将诗抢了回去,嘟囔道:“我们沈家都是武将,我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陆无忧记得十分清楚。
记忆回笼,他从城楼上探出身子:“楼下可是沈兄?”
沈伟爽朗大笑:“陆大人,看来你还记得我!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里!”
陆无忧松了一口气,是自己人就好。
他忙命令人开城门,将人都迎了进来。
见来人果然是沈伟,心彻底放了下来。
沈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小子,身量高大了不少,且眉眼间满是饱经风霜的成熟。
此时的陆无忧心中有一百个问号,譬如沈伟不是流放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沈家军不是易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他的手里?关键的是,他怎么来的如此之巧?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沈伟已经开口了:“陆大人,城外我们已经解决了,城内状况如何?”
这时,有守卫来报,说城内暴民已尽数被杀,还抓来了几个活口,审问之下得知这次突袭雁城的人兵分两队,还有一队人马去了富强村。
陆无忧心里一个咯噔,刚想询问详细情况,沈伟就向前一步揪住那人的衣领:“你说什么!他们去了富强村?”
“是,老大听说富强村有钱,就派了一队人去了,应该是要屠村。”
“去了多少人?”
“大概...有一千五百人吧。”
陆无忧狐疑地看着沈伟,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
沈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他咳嗽两声掩饰道:“我们都是大孟百姓,却要拾刀砍向自己人,甚至屠村,简直是十恶不赦!陆兄,这个叫什么富强村的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我先带一队人马前去救援!”
说完,他转身就上了马,点了一队人就往富强村的方向跑去。
很快,一队一千人的队伍就消失在夜色朦胧中。
一旁的文主簿有些不解:“哎,怎么这么着急就走了。”
陆无忧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记得前太子和沈家众人是流放到了祁县,祁县离这里不远,看沈伟的神情,似乎很在意富强村的人,这才着急赶去。
再细想一下。
前太子被废,沈家却重新带领沈家军归来。这中间,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
究竟是谁在帮他?
陆无忧看向富强村的方向,莫非是那个神通广大的丫头。
是了,除了白雀,没人能有此能力,能让人短时间内迅速崛起,也难怪沈伟如此紧张富强村了。
文主簿见陆无忧没有回答,又问:“大人,沈兄走了,可这沈家军咱们该如何安置?”
陆无忧朝沈家军看去,只见留下的沈家军约有一千多人,士兵们自发地帮着收拾尸体,清扫街道,还有军医正在帮受伤的百姓包扎伤口。
陆无忧感慨万千。
裴明德这个前太子和沈家在做什么,筹谋什么,几乎已经摆在明面上。
这次沈伟带兵来救援,与其说是来救援,不如说是打着救援的旗号攻城掠地,向他示好,想将雁城划分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中。
那个风光霁月的前太子,终于还是被皇上逼到了这个份上。
若是要他站队......
他宁愿站队裴明德,至少沈家军看起来军纪严明,比如今户枢不蠹的官僚们好了不知多少。
......
沈伟心里惦记着小宝,一路飞驰,一刻钟就到达了富强村。
富强村外,安安静静,偶有几具尸体,身上没有伤口,但死相极其恐怖,像是被人给吓死的。
他心噗通直跳。
看到村口的大门被烧毁的时候,更是浑身冰冷。
他在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