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之深呼一口气,嗓音无悲无喜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当初在963部队,受伤后没有等来阿姝,我娶的人是秦宝珠……”
他把梦境中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保留的告诉谢夫人。
唯独隐去了,谢夫人被歹人绑架三天,折辱三天,又赤身倮体,被狼狈的丢在大院门口。
谢夫人听后久久无言,保养不错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后怕表情。
儿子梦境里发生的事,很有可能真的会发生。
当年,秦家发来的电报,的确是让谢澜之娶秦宝珠。
只是后来,秦家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了。
如果不是秦姝嫁给她儿子,谢澜之很有可能会重伤不愈,活着都是奢望。
谢澜之出事的那一年,谢父的身体也不好,如果不是秦姝出手,恐怕早就撒手人寰了。
只是……谢夫人皱着眉去看谢澜之:“在梦里,我在你跟你爸去世后,离开了京市?”
谢澜之视线避开,淡声道:“是——”
那是迫不得已的离开,也是京市军、政、商三界容不下她了
“这不可能!”谢夫人笑着反驳:“梦都是反的,哪怕谢家倒下,我也不可能离开我们的家。”
谢澜之闻言,握着谢夫人的手,狠狠一颤。
如果前世,他妈没有遭遇那些迫害,选择留在谢家的小楼,往后余生,他妈每分每秒都沉浸在思念中,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想到这个可能,谢澜之不仅眼眶发酸,连带心脏都袭来一阵刺痛。
谢夫人察觉到儿子的异样,压下心底的慌乱,笑着打趣。
“都多大了,因为做了噩梦就来找妈妈。”
“我看你越活越回去了,小时候都没有这么娇气。”
谢澜之想起之前的失态,清隽斯文的脸庞,露出一抹不自然的表情:“我没有,您别瞎说”
实在是,前世的谢母太让他心痛了。
谢澜之迫切想要寻求一丝安全感,来镇压内心的慌乱与愤怒。
谢夫人拍了拍谢澜之的手:“不要想太多,你跟阿姝才是正缘,当年灵溪大师的师傅,曾亲口说过,你这一生有贵人相伴,是扶摇直上,做人上人的命格,阿姝就是你的贵人,你们之间的缘分,不是能轻易被人斩断的。”
这番温婉安抚的话,被谢澜之听进耳中,落入心底。
前世,他的确没有娶到秦姝。
可在那之前,他两次见过不同一面的秦姝。
这一世,秦姝更是主动来到他的身边,不仅帮他良多,甚至把谢家推举成华夏第一世家。
谢澜之对谢母点头,温声道:“阿姝在梦里,也不属于任何人,她注定是我的。”
谢夫人被逗笑了:“你倒是自信,阿姝是个胸有沟壑的女人,她愿意跟你过日子,你要好好待她。”
“我明白。”谢澜之再次颔首。
哪怕秦他的感情不深厚,谢澜之也不会有埋怨。
秦姝能主动来到他身边,已经够了。
再贪心,就是不知好歹了。
要知道前世,杨云川连秦姝的一根手指头的都没有碰过秦姝。
“你们干嘛呢?!”
楼上,传来谢父中气十足的吼声。
谢夫人被吓得一激灵,回头怒视着谢父。
“你瞎嚷嚷什么!没看到我跟儿子在谈心!”
谢父盯着母子二人交握的手,气哼哼道:“谈心就谈心,你们牵着手做什么!”
年近七十的谢父,下楼速度很快,冲到沙发前,拎着谢澜之的后衣领,把人拽起来。
“你又不是没媳妇,找你媳妇去!”
谢父坐在谢夫人的身边,摸着夫人保养细嫩的手,嘿嘿笑道:“这小子都多大了,还跟你撒娇,就没见过这么黏糊的孩子,你以后少惯着他。”
谢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拧着谢父的耳朵。
“你个老不正经的,瞎说什么呢!”
“之之再大也是我儿子,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孩子!”
“嘶!疼!夫人松松手——”谢父忙不迭地点头,眼含笑意地求饶。
谢夫人的手上并没有用力,不理会谢父的求饶,抬头去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儿子。
“之之,你先去吃饭,我跟你爸需要交流一下。”
谢澜之懂事地点头:“好,我在餐厅等你们。”
他转身离去,身后响起谢父的凄惨叫声。
“夫人!你消消气!我之前是开玩笑的,儿子来了我也高兴,就是想逗逗他……”
“闭嘴!认识你大半辈子了,你什么脾气我还不了解!”
“夫人行行好,快松手,耳朵要裂开了……”
坐在餐厅的谢澜之,听到父母的“打情骂俏”,薄唇缓缓勾起浅淡弧度。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谢澜之准备给秦姝回拨一通电话,发现这个时间太早,就打开了儿子发来的信息。
长达数分钟的录音,听得谢澜之眉头紧皱。
录音里是大舅哥愤怒的质问:“知道什么?知道你当年在祠堂是骗我的,知道这几年族人一直在寻找的暗河入口,才是让你活下来的真正生机?”
紧接着,是秦姝的无奈说话声:“当年我也没太大把握,不想让你担心。”
“谢澜之知道这事吗?”
“知道什么?”
“知道你仅剩几年的寿命!”
“不知道……”
谢澜之失神般地怔住了,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眼底爬满了疑惑、震惊与愤怒。
他耳边一直循环响起,秦海睿的那句话——秦姝仅剩几年的寿命!
谢澜之仅存的理智,被轰炸得支离破碎,
阿姝为什么仅剩几年的寿命?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会不会是儿子的一场玩笑?!
谢澜之紧紧握着手机,自虐般地又听了一遍录音。
这次,他又听到了其他内容。
秦海睿在低吼:“秦姝!你跟谢澜之是夫妻,生育了五个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敢瞒着他!”
秦姝自嘲道:“跟他说了又有什么用,他如今是华夏最高掌权人,每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哪有时间操心我的事。”
谢澜之捏着手机的手,手背青筋暴起,因用力过度,而在微微颤抖。
哗啦一声!
谢澜之猛地站起来,桌上的餐具被他碰倒在地上。
他踩着满地碎片,转身往门外冲去,背影急促,略显踉跄。
身后传来谢母的追问:“澜之!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