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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教教区内,许多雌性正在做礼拜。

在放置香炉口中飘荡出醉人香气的祈祷室内,她们穿着统一的黑色教服,从头包到脚。

如果不是她们还能看见眼睛,你所看见的,只是一个个会发出声音的黑色雕塑。

她们刻板而虔诚地诵读手中的手册:“我们是雌性,是被神明赐予生育的神圣使命的雌性,而我们的辛苦不会白费,我们的伴侣会为了我们付出生命,我们将迎来甜蜜的一声,这是我们至高无上的使命。”

“……感觉相信这一套的家伙至少离婚三次。”

在一片仿佛在放录音带的颂声中,混入了少女发自的吐槽声。

就像是雕像产生了裂痕,那样突兀而不可控。

“是谁不认真!我是不是说过要虔诚!给我出来!”

领头的年老雌性像是被踩到尾巴,气到跳脚:“出来!打断这么神圣的礼拜仪式,你应该遭受惩罚!”

这群前来礼拜的雌性都很年轻,这也是她最不满的地方——除了年轻一无是处,还会有那些该遭天谴的想法,稍微说一些就会哭唧唧,又麻烦又娇气。

如果不得到严厉的教导,那么她们也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雌性,那还不如赶快去死!

年老的雌性在心底不断恶毒地咒骂所有她的后辈们。

她已经彻底融入了这套所谓贞洁的修服中,甚至遗忘了自己也是一名雌性。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年轻的雌性曾是她的过去,也是她的现在。

年轻的雌性们面面相觑,没有找到插话的同伴。

“不说话是吧!”

年老的雌性拿来了藤条:“如果你们没有找到那个叛逆的贱人,那么你们所有人都要被打一遍!”

她的怒声压倒了年轻的雌性们的脊梁,她们瑟缩着跪倒一片,但不再扶着彼此,而是用仇视而埋怨的目光去看上一秒还言笑晏晏的同伴——你是那个“叛逆的贱人”吗?为什么要连累我们?我们不想受罚!

“嗨呀,真是把内部分化活灵活现地展现出来。”

懒散的声音落下,而雕塑中站起一个活动颈椎的少女。

她摘下面纱,露出一张鲜活而狡黠的笑脸,银灰色的眼眸华光流转。

“你们好啊,今天也在努力地自欺欺人吗?”

她大胆的言行引起一片吸气声。

还有惊吓。

“你是什么人!”

年老的雌性开始尖叫,而她本质上便色厉内荏,不断挥动看似坚韧的藤条,似乎这样少女就能被驱逐。

就如她从前做的那样。

可惜啊,面前的少女曾经直面过更加深邃可怖的事物,怎么会被这么纤弱的藤条吓到?

她从还蜷缩着的黑色雕像中走出来,一步一步,带着不可置疑的脚步。

咚。

咚。

咚。

她戏谑而嘲讽地微笑,威压压倒了年老的雌性,击碎了她不值一提的架势:

“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这么做。”

“你知道阻止敌人该用什么吗?”

银眼少女笑嘻嘻地抽出一把枪,枪口对准恐惧的年老雌性:

“该用枪。”

她的声音清楚地在祈祷室里回响:“在以前的话,兴许会有‘砰’地一声,然后你身上就会开个洞了。”

“要试试吗?”

年老雌性连话都不敢说,只是哀求地摇头。

不过她浑浊的眼睛还是在转。

“什么事情?”

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祈祷室门口。

听声音,那是一个雄性。

“修士!修士!”

年老的雌性发出被掐喉咙一般的高声,手脚并用地快速爬向雄性:“这个雌性居然会有武器!天呐!她还反抗我,您快点把她们抓起来!都关起来!不不不,该杀掉她!否则我们教会的尊严在哪里!她们都会学坏的!”

她迫切地向雄性邀功,好像这样能洗刷她现在吓得屁滚尿流的可笑模样。

而下一刻,足以称呼她噩梦的一幕来了。

“雄性”摘下头蓬,并不是年老雌性希冀的雄性修士面孔,而是一张稍显英气而秀美的,属于雌性的脸,声音也从雄性的低沉变成了雌性特有的柔细:“唉,冕下,算我拜托您,可以不要提前摘下面纱吗?这样的话,万一里面还有埋伏的人怎么办?”

“你是谁!修士呢!保护我们的修士呢!”

看到进来的陌生雌性,年老雌性却仿佛三观被撕裂般尖叫,其他年轻的雌性们怂怂地抱住彼此。

“啊?你说那群家伙啊。我和其他人解决掉了,不然你以为衣服是怎么来的?”

她向银眼少女恭顺地俯身禀报:“冕下,我们已经将他们制伏,这群雌性请问您如何裁决?”

“辛苦了,风璘。”少女轻轻颔首。

“冕下?”

一个年轻的雌性边抖边颤着声音问:“是……是甘渊的国妃吗?”

她偶尔会偷听父亲们的话,知道在甘渊那个他们口中的“罪恶之地”,有国妃这个能够安抚所有人灵魂的强大雌性在。

那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在甘渊呢?

“是的,你好啊,我的名字叫昙露。”

银眼少女向年轻雌性们的笑容里少了压迫:“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这种要求有点突兀,可是你们能跟我走吗?”

“为什么要跟你走?”

有的女孩大着胆子:“你你你,你要让我们去给甘渊的雄性安抚吗?”

她们所想到的,自己的唯一价值,就是这个。

“啊不,”昙露摆摆手,“我要带你们去做更残酷的事情。”

比如上学上班什么的。

“……不行!她还太小,不能生孩子的!”

有稍微大一点的女孩子鼓起勇气抱住身边娇小的妹妹:“我去吧!我年龄够了,她还太小,会死的!”

“我去!我可以做她的那一份,能不能放过她!”

明明还在颤抖,泪水还残留在眼角,可是她们变成一座座黑色的小山,庇护着更弱小的同伴。

昙露的笑容敛去,面无表情地服俯视着瘫倒在地,形貌可笑的年老雌性,就像是神明侧眸。

她探出手,轻而易举地把年老雌性握在手里的藤条夺走,银色的火光在她掌心燃起,灼烧。

“看看,和她们比起来,你多可笑。”

不要说这些陌生人,连风璘都是第一次看到昙露那种真实的动怒,情不自禁垂首弯腰。

藤条在少女掌心轻而易举化为灰烬,散落,变为最弱小的灰尘。

“蚕食同类的感觉好吗?开心吗?愉悦吗?”

“如果你和我说,你只是屈服于那群雄性暴力铸就的权力,那我问你——”

昙露即使蹲下来,也是在俯视着连影子都扭曲缺失的年老雌性:

“当你被更强大的权力碾压吞噬时,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