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允见她不说话,忙又道:“从你说了那番话以后,我的心就乱了。可你那时早已不理会我了,你让我怎么办?如今我只是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是这样都不可以吗?”
凤筠默然半晌,还是那个回答:“不可以。”
这次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坚决,只是比刚刚平静了许多。
“为什么?”段少允追问。
“我是要强了些,师父总说这是好事。难道王爷就不要强吗?我要强,也不妨碍我对别人好。可你呢?无论我是否曾表明心意,你都从未看得起我。我不是没见过你对别人好的样子,你跟梅玲月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令我大开眼界。如今你发现梅玲月变得不合你心意了,你便又记起还有我凤筠这个人了。可惜你也是知道的,我很要强,断不会去捡别人剩下的东西!”
“不!我对你不是这样的心思……”
“我已经不在乎你是怎样想的了!”凤筠提高了音量,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两个性情不合,以后的路也走不到一起。你若真为了我好,往后就离我远远的,免得将我惹厌烦了,到时候场面反而不好看!”
段少允被她的一番话刺得心里就像扎满了刀子。
原来如今他的每次靠近,都令她如此厌烦吗?
“离你远远的……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这段时日以来,我也觉得只远远地看着你就好。进宫陪皇兄下棋那日,我早就获知你先我一步被他召进宫。可在我亲眼看到你为他梳头时,还是嫉妒得恨不得杀了他!母妃从小教导我要顺从皇兄,要感念他的恩宠,要竭力为他分忧……可那天我却控制不住地生了反意!”
凤筠心里一惊,隐约回忆起当晚皇上对她说的话。
他说段少允看他的那一眼,分明有杀意。
她当时只当皇上脑子有毛病,看谁都不是好人……没想到,傻的那个竟是她。
段少允继续道:“那晚你扶着我到了那处藏身的宅院,你竟说你宁死也不肯受他搓磨。我当时吓坏了,第一次意识到你可能会永远消失,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那时才明白过来,你对我来说,远比我想象的更重要!我也做不到只是远远看着你而已!”
凤筠心绪难平,实在忍无可忍,于是又去推他:“够了!我不想听你说了!”
段少允却用力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废话!我、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
“那你究竟在气什么?”段少允问。
“我……我气你……你……”
凤筠支吾半晌,竟说不出原因。
段少允发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因为我曾让你受了许多委屈,你却素来爱逞强,假作不在乎。其实你心里一直恨我,怨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放下过。凤筠,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别总是把我推开……”
“我过得好得很,谁需要你弥补?”她恼怒不已。
“我错了,我喜欢的人不是玲月,而是你,只有你。从当初第一次你追我到围场,同我赛马时,我的心就不由我控制了。”
“别别别,你还是喜欢你的玲月妹妹去吧!你们两个天造地设的一对,相配得很!”
她越推,他反而抱得越紧。
“我错了,不该先入为主地看轻你,又一次次地误会你……我现在真的知错了,往后再不会说那样的话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就是别赶我走。”
“不敢当不敢当,王爷哪误会我了?我这人确实不明是非廉耻,就喜欢找乐子,就喜欢养男人。你说你图我什么?往后我去逍遥阁的时候,你就在大门口等着?”
这个话题显然是真的戳到段少允的肺管子了。
他总算明白束手无策四个字是怎么个写法了。
一方面为了哄凤筠开心,他巴不得事事都顺着她说,让她出了那口恶气才好,可另一方面,他又见不得她去找别人。
别说找别人了,她跟她弟弟稍微亲近一点,他都得生半天闷气。
以前总是听陆睿轩抱怨他的那些个小情人吃醋善妒,整天如何如何作妖,他只道是小女子无聊闲得慌。
如今事情轮到自己头上,他才明白什么叫因爱生妒,情不由己。
“之前是我口不择言,我就是那三文钱的鸭头,只一张嘴贱!以后……以后无论你去哪、去做什么,我都不会再说一句你的不好,更不会拘着你。”
他虽不敢拦凤筠,但对别的男人就没必要手软了。
当然,这也无需跟她多说。
段少允安慰自己:他这不属于阳奉阴违,只能算是公平竞争,各凭本事。
他这话一出,凤筠倒是颇为吃惊,甚至短暂地忘了要推开他。
段少允是何等高傲的性子,她从第一天认识他的时候,便看得出来。
那时凤筠有心哄着他、捧着他,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可后来,她不愿哄了,甚至还总拿些不中听的话去气他。
就是因为他这性子,她这招堪称屡试不爽,一气一个准。
俩人也因为这个,总是互相冷着,谁也不理谁。
她知道,要让他接受自己逛春馆、找小倌,怕不是比登天还难。所以她这话说出来,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的。
可如今他不仅自我反省了一番,还保证再不管她了。
这可真是全然出乎凤筠的意料,甚至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都变得陌生起来了。
难道他是真心改过,要同她破镜重圆?
不然她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自己作践自己到这地步,换做是她,她都做不到。
段少允见她火气稍微熄了些,忙放软了语气,拿下巴蹭她的肩窝:“行了,别生气了……以往种种,都是我的错。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之前我怎么气你的,你再十倍百倍气回来,好不好?”
凤筠听他说可以“十倍百倍地气回来”,一时间竟有点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