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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日,朝中的风向似乎并不太平。

凤筠自世交好友处听闻,有些弹劾父亲的奏章上报,其中措辞最严重的,甚至提到父亲拥兵自重,勾结外敌。

皇上已急召父亲回京,只是焱州山高路远,旨意八百里加急传过去,父亲就算能顺利回来,怎么也要月余。

因这风声,最近同凤府往来的人都少了许多,几乎门可罗雀,府里的气氛也不似往日那般明快,众人也只闷头做事,不敢多加议论。

除此之外,就连生意上的事也不让人省心。

最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一批香料铺子紧挨着他们凤家的铺子开了张,除了丁香、豆蔻、桂皮等,异疆的一些用作熏香、药用的名贵香料也一应俱全。

凤筠着人去店里看过了,价格比市价还低一些,货品的杂质也少。这个时节大户人家熏炉里常用的檀香、沉香等,竟也没有涨价,货源似是十分充足。

她觉得着实古怪——除了几个多年的老对家,她还从未听说京中何时来了个如此财力雄厚又善于经营之道的行家,甚至派出去的人也根本查不到这些铺子背后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眼下更要紧的,还是父亲那边的情况,旁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这段时日,她把能想到的关系都走动了,该打点的也都打点了,大致了解了皇上对父亲的嫌隙是因何而起。

简而言之,父亲主和不主战,在焱州与番邦的关隘划定了市易之所。原本这些也是民之所向,无可厚非,可前段时日,一伙势力惊人的关外悍匪屠戮了当地的商户,掳掠了无数金银货品,自此,朝中主战与主和的朝臣便分为两派,斗得不可开交。

想来此次皇上召父亲回京,也是为了这件事。

因扶苏便是焱州人,凤筠心烦的时候,也会跟他聊聊边关的形势,聊聊那边的老百姓对互市一事是何看法、害不害怕再起战乱等等。

有一次她跟他开玩笑道:“扶苏,我这凤府怕是容不下你多久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大小姐,我是不是哪里惹你厌烦了?”

“没有,没有。”

见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反倒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你是知道的,近日朝堂上纷争不断,往后的路……怕是不会多平坦。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该提早为自己做做打算。你若不想回逍遥阁,我便为你赎身,再给你置办一处宅子……”

“不,我不走。”他拒绝得相当笃定,简直没有给凤筠反驳的余地。

“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他便已将一只手伸了过来。

“做什么?”凤筠问。

扶苏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手炉不热了吗?我去给你添些新的炭火。”

她将手炉递给他后,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还未说完的话:“哎!我都是为你好,你没听明白吗?你这人……”

剩下的话她都咽回了肚子里,因为他早已推门出去,不见人影了。

她甚至怀疑,他该不会是在跟她生气吧?

傍晚,宫里的太监传来皇上的口谕,说是事关凤大将军,有要紧事召凤筠进宫面圣。

凤筠一听便知是夜猫子报喜——准没好事。

按理说,无论是朝堂之事还是家务事,召她的弟弟、如今的凤皓书觐见都合情合理,为何偏偏要见她一个女眷?

但是君命不可违,凤筠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那位公公进了宫。

一路进了九华阁的殿内,皇上果然坐在窗边的榻上等着她呢。

一见到那双狐狸似的眼睛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凤筠顿时感觉这被暖炉烘烤地热腾腾的宫殿都凭空生出几分凉意。

她叩首,规规矩矩行了礼,立刻便被他叫了起来。

“筠儿,不必拘着,你到朕跟前来,尝尝这蒙顶甘露还合不合口味?”

戴着翡翠宝石戒指的大手对着她招了招,语气亲切。

“是。”

她缓步上前,离那张小几尚有一段距离,便停住了。

他笑得愈发肆意:“你怕朕吃了你?”

凤筠这才又上前两步。

男人亲自端了茶盏,往她面前送。

她正待跪在榻边,拿双手去接,可膝盖刚碰到地面,便被他一手拽着胳膊提了起来,甚至转眼整个人就被他带到了榻上,坐在了他身边。

“皇上,这不合规矩……”

感觉到俩人的腿都快碰到一起了,凤筠像被烫了似的便要站起来。

“秋猎那日,你的胆子倒是比现在大许多。更不合规矩的事都做了,现在倒拿规矩来说事?”

他一个眼神,硬是让她乖乖又坐了回去。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将茶盏塞进她手里。

在他期冀的目光里,她配合着抿了一口杯中热气袅袅的茗茶,可惜由于心不在焉,实在是什么味都没尝出来。

“皇上今日召臣女进宫,不知有何吩咐?可是家父那边来信了吗?”

她着实受不了这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男人次次猫逗耗子似的戏耍她,干脆主动开口,试探他的真实意图。

“筠儿,你难道忘了,你还欠朕一头鹿呢。”

凤筠没了脾气:得了,看来还没到他想说正事的时候。

于是她便顺着他的话头道:“前几日刚下过大雪,想来此时再去猎鹿,更容易发现蹄印和卧痕。臣女自罚即刻启程去围场狩猎,猎不到同上次一般漂亮的,便再不回来。”

见她搁下杯子便想起身,他轻笑出声,伸手又将她拦住。

“你宁可啮雪吞毡,也不愿陪在朕身边,是这个意思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

“皇上明鉴,臣女绝无此意。”她一板一眼地撒谎。

男人将脸凑过来,近到他气息中淡淡的龙涎香气味已然将她包围,近到她能看清他眼角细小的纹路,能数清他鬓边白丝的数量,甚至能看到他眼底倒映的琥珀色光影。

他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你跟朕说句实话,你一直拖着不肯议亲事,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他是谁?”他侧头想了想,“总不会是你府上那个小倌吧?”

凤筠倒是真没料到,日理万机的皇上竟连她府上养了几个小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大妙,恨不能立刻将扶苏打发得越远越好,最好是藏起来,一点都不要沾到他们凤家与朝廷间这些乌七八糟的烂事。

她面上一切如常:“皇上说笑了,不过是养作消遣的。”

男人倒没有揪着这事不放,而是继续催问道:“哦?也就是说,你的心上人另有其人?你只管说出来,若是个人品家世都相配的,朕做主将你许给他,可好?你别怕,凤鸿飞那里朕去替你说,他保准不敢说不。”

凤筠真没想到,堂堂天子还有做媒的癖好。

“臣女没有中意的人,就不劳皇上费心了。更何况,家父子嗣单薄,只有我和皓书一双儿女,我情愿终生不嫁,代父亲操持家事。”

“此话当真?”

“当真。”

男人又打量了她片刻,忽地背过身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猎鹿就罢了,冰天雪地的,可别把你冻出个好歹。这样吧,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朕看了一日奏折,乏得很,你给朕篦一篦头发。什么时候解了乏,什么时候便准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