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受够了他的逼迫，可又不能真的置云英不顾。
“要不，你把我们都杀了吧……杀了我们，就当我们从未来过……”
明珠语音颤抖，李鹤心疼不已。
环抱住她，两个人明明是世上最亲近的人，却隔着天涯海角般遥远的距离。
“不行。”李鹤麻木地重复，闭上眼睛，眼角不自觉的湿润，“不行。”
喉头吞咽，他竭力抑制自己汹涌而来的情绪，明珠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浑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
夜半，红缨借着奉皇帝命之名，潜入陆云英的房间。
他自己一人睡着。
睡的很浅，红缨来，他很快就感受到了。
她有些惊讶，就着暗色，疑惑说：“我明明收敛了声息，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的。”
“我没睡。我猜到你要来。”
挺聪明。
红缨挑眉，左右看了一圈，“李永业给你找的娘呢。”
陆云英不说话，那个叫谢珊的女人被他赶出去了，他不喜欢她违和的笑。
“她不是我娘。我妹妹呢。”
他知道红缨来是为了这件事，红缨也确实如他所想。
她坐了下来，“看在你没乱说话的份上，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怎么样。”
好消息，一定是关于妹妹的好消息！
见他眼睛都亮了起来，红缨不禁深思，兄妹情谊就这么深厚吗？
她从小没有兄弟姐妹，唯一算得上亲近的，也就只要阿峻，可阿峻绝对不会这样关心她，她也不会因为对方遇到危险，就急的把自己都搭进去。
自从她给阿峻下了蒙汗药，偷偷将陆云英送给李永业，阿峻至今没有与她联络，送出去的几封书信，都没有回应。
怕被人察觉，红缨也就没有再继续。
她唇角笑意敛了下去，淡淡道：“她被你爹救了，如今在王府。”
“……是李鹤吗？”
“嗯，不然还有谁。”
陆云英警惕，“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哼，就知道你不好糊弄。过几天你就能见到他，到时候自己问不就知道了？”
“我能……见到他？”
他来了这个地方，才知道李鹤不是最让人讨厌的，甚至比很多人还要好，起码，李鹤不会害他。
“是啊，很快，整个矅国都将知道你的身份。”
红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这孩子未来的处境如何，可总归，李永业不是抱着将他立为储君的心思将他封为十三皇子。
见他一个小孩子孤苦伶仃，身陷囹圄，红缨忍不住提醒，“千万别逆着他来，否则，等不到你长大，他就废了你。”
“你在说那个老爷爷吗。”
“今后你得叫他父皇了。”
红缨说完，叹了声气，嘲笑道：“你也是命好，一个两个争着给你当爹，还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
陆云英听出她话语中的寥落，问道：“你爹爹呢。”
“我？我爹……他也是个大人物吧，不过，早被历史湮没了姓名。”
“很厉害吗？”
红缨想了一会，像是不确定，“嗯……挺厉害的。”
……
陆云英的存在，很快就被余袅袅等人知道。
“他这招还真是杀人诛心，怪不得听说他这几日心情好，原来是这样。”
余袅袅念念有词，追问道：“那个明珠呢？你们抓到她没有？”
婢女答道：“她在李鹤府上。”
余袅袅立马变了脸色，“你们这群废物，一个女人都抓不到吗，还把那个小杂种送到李永业手上，陛下养了你们这么多年，怎么养了一群废物！”
婢女脸色也当即变得难看起来，提醒道：“陛下命我等到你宫中，是方便探听消息，并非为你卖命。”
余袅袅深吸口气，无奈这女人说的也是实话。
她哼了声，“等事成，陛下自然不会亏待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今后我一定是出越的女主人！”
婢女冷笑，十分不屑。
做你的青天大梦吧。
陛下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余袅袅转头道：“那个女人只要还活着，就随时都是个变数，那小杂种的事，估计她还不知道吧，要是知道，肯定什么都不顾也得冲进来救人。”
婢女蹙眉，“陛下三令五申，任何行动必须经过他同意才行。上次你自作主张借李鹤之手杀人一事，险些将我们都暴露都出去！”
“我那是失误，谁知道那女人怎么回事，竟然能抵抗同心蛊。不过这次不会了，因为这次，我要她自己送上门。”
余袅袅很是阴狠地说着，一意孤行，婢女不再说什么。
“好自为之。”
余袅袅全然不把她当回事，她才是出越以后的女主人，她一个婢女，今日给她当婢女，日后还是为她卖命的货色，不必放在心上。
“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做好你该做的。”
余袅袅说完，出门去，吩咐他人将陆云英在宫里的消息传出去，一定要传到明珠耳朵里。
……
皇帝寿宴，大赦天下。
京城十分热闹。
喧嚣的风也从街市吹到王府，明珠已经几日不肯出门，兰若很担心，怕她把自己逼疯，小心翼翼地劝道：“夫人，要不要出去走走，今天是个喜庆日子呢。”
“什么日子。”
“皇帝的寿宴，街上好热闹，可惜，您不能出去……”
明珠勾唇冷笑，“他办一次寿宴，是多少人用命换来的，掩盖在喜庆之下的森森白骨，怕是比山还高。”
兰若不懂那些，她只想要夫人开心一些。
“他呢。”
“殿下进宫了，晚上有宴会。您要不要去院子走走？殿下说只要不出府，您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明珠听到这，不禁想起云英。
既然云英在府里，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去看看自己的孩子？
“好。”
兰若开心极了，“奴婢为您更衣！”
明珠换了身新衣裳，兰若还给她梳妆打扮一番，本来明珠是不愿意的，转念一想，说不定真的能碰到云英，她自然愿意将好看的一面展现给他，也就随兰若去了。
“面纱也得带上，若叫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明珠也没有拒绝。
外面吹着冬雪的夜风，凛冽，清新。
她们走在路上，见到她的下人都不约而同停下，躬身道：“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