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刚才的暗器不是空穴来风,出自华柳之手。
对孩子下手。
明珠眼光毒辣,只有一瞬,华柳并未察觉,当她转过来时,便是刚刚从高处摔下来的柔弱女子。
“侧夫人,您没事吧?”
华柳假情假意地把她扶起来,明珠脚腕肿的厉害,疼的蹙起眉头:“都怪我太不小心了,小殿下,您没事吧?”
陆云英有点被吓到,眼泪闷闷地蓄在眼眶,还忍着没哭,明珠一下子怒从心起,决心要教训教训这个华柳。
华柳道:“小殿下受惊了,老奴抱他回去,夫人去看看伤口吧。”
她刚刚伤害过云英,明珠怎么敢把人交给她,说道:“小殿下习惯在我身边,不劳烦姑姑了。”
“侧夫人怕不是忘了,他是殿下的孩子,不是你的。”
华柳立即变脸,也在明珠的意料之中,这个女人,从前便看她不顺眼,华柳习惯在府邸颐指气使,又怎会给区区一个乡下来的寡妇好脸色。
若是旁人,怕要被她顷刻变脸的阵仗吓唬到,可她偏偏得罪的人是明珠,明珠死都死过了,还会怕华柳吗?
她低笑,问云英:“小殿下愿意跟这个老女人走吗?”
华柳脸色更加难看,谁都不愿意被说老,尤其是女人,对这方面更加敏感,而这新来的侧夫人竟如此猖狂,当着她面就说这么难听的话!
陆云英看了她一眼,华柳脸上有伤痕,还瞎了一只眼睛,看着很吓人,他靠近明珠腿边,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生怕被华柳拐走一样。
华柳一言难尽的表情落入明珠眼里,明珠却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还弯起唇角,一副懵懂不知事的温柔模样:“实在不是我霸占小殿下,您看,小殿下也不愿和您独处呢。”
“夫人说的是,老奴这张脸吓着小殿下了,当初若不是老奴用这张脸换殿下平安,夫人这会子还在江南打鱼呢!”
“姑姑与殿下的往事,我实在是不清楚,有机会问问殿下,他应该会告诉我吧。”
问殿下?
那就意味着,华柳把李鹤的伤疤掀开给文丽看,这种事叫李鹤知道,岂不是华柳倒霉?
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比华柳想象的复杂的多。
怪不得殿下能为她着迷。
华柳冷嗤,道:“夫人真以为殿下喜欢的是你?”
明珠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就是用“死去”的前夫人打压她一头,明珠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先夫人,有什么在意,华柳这套招式,实打实地踢到了铁板上。
“姑姑是想说那个衣冠冢吧?”
华柳皱起眉头:“你知道?”
“我知道,这府里有别人,可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不是吗?姑姑将一位故去之人拿来说,是希望我嫉妒吗?”明珠淡然道:“我本就是个寡妇,正如姑姑所说,是得了福气,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华柳被她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珠心里痛快极了,从前她顾及李鹤面子,对她百般忍让,如今她才知晓随心所欲的滋味有多畅然。
“既然姑姑没别的事,我就带小殿下回去了。”
明珠握住陆云英的小手,一瘸一拐地回到住所。
她脚腕胀痛,不过对她而言算不上什么,比起曾经的生不如死,完全可以忽略这点伤。
就是陆云英,她看出小家伙担心她,她不想让陆云英担心,就托老管家把小殿下送去兰若那。
别人她信不着,兰若,她相信,兰若一定不会伤害小殿下。
她一定和自己一样,百般护着他。
……
明珠一直没有叫大夫,到了晚上,李鹤从宫里办完事回来,看到府邸挂着的灯笼,眼前好似浮现出多年前与明珠新婚那夜。
“这些灯笼是谁挂的?”
一旁等候服侍的下人愣了下,老实回答说:“有一些是侧夫人和小殿下挂的,不过侧夫人不小心扭伤脚腕,剩下的就是我们下人挂了。”
李鹤蹙眉:“扭伤?”
“正是,侧夫人白日挂灯笼时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还好小殿下没什么事,殿下不必担心……”
下人还天真的以为李鹤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是因为担心小殿下,解释一番后却发现殿下非但没有转好,反而越发阴郁。
“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来?”
明珠武功傍身,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一定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他走入房间,明珠等候多时,就为此刻卖惨装可怜。
“殿下。”
她仰起头,故作诧异的模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请殿下恕罪,妾身脚疼的厉害,无法相迎……”
“在那坐着。”
李鹤走了过去,女子的脚只能给夫君看,即便明珠自己的身子早就是李鹤的了,可作为文丽,还是第一次将脚踝露给他。
骨头处已经肿起的不成样子,宛若多生一块大肉球,泛着淤紫,里面还有瘀血。
李鹤眸色阴沉。
他自然知道,以明珠的身手就算受伤也会自己处理,这是在故意博同情,一定是有什么事要求他。
“拿药酒来。”
修长的手指落到皮肤,微微发凉,李鹤才从夜里回来,身上还带着凉气,明珠太长时间没被碰触,身子敏感的厉害,即便不沾一丝色彩的触碰,都让她禁不住哆嗦了下。
李鹤抬眸,她自己也觉窘迫,道:“大夫已经看过了,过几日便好。”
这是看过的样子?
李鹤腹诽,却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
毕竟,这对他而言可是难得的机会,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明珠没和他开过这种可爱的小玩笑。
“什么大夫如此不正经,依本殿看,这错位的经络还扭着,放任下去,本殿怕是要得个瘸夫人。”
明珠心里念叨着,哪有那么严重,你就糊弄鬼呢吧,还一本正经的。
“殿下可是嫌弃妾身?”
她一口一个妾身,和前几日大不相同,别提多好玩,李鹤一手捏她肿胀之处给她揉经脉,垂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故作淡然道:“瘸便瘸了,也不是大事,瘸了不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