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六嘴硬道：“娘子，士可杀不可……呜呜呜……”
还没说完，嘴里又被塞了布团，王府侍卫拿着羽毛，朝他腋窝扫去。
这侍卫跟着王爷多年，各种严苛酷刑都用过，只这挠痒痒……却还是第一次。
想他一双大手，拿过烙铁，甩过鞭子，从来没有手软过。
如今拿着这根羽毛，“举轻若重”，面上难掩尴尬。
李小六再次面露痛苦，“呜呜”直叫唤，拼命将脑袋扭向顾卿言。
“听听他说什么。”晋王说道。
侍卫再次取出布团，李小六大口地喘着气，对顾卿言道：“娘子，你幼不幼稚？”
他还要说什么，看到顾卿言抬起手，忙又改口道：
“娘子，我错了，我这便给你做解药！”
晋王问道：“做解药，用不着舌头吧？”
没等李小六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又有人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手拿着匕首，朝他口内探去，欲割掉他的舌头。
李小六想闭上嘴巴，下颌却被紧紧捏着，动弹不得。
下一瞬，舌尖一木，接着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散开。
李小六傻了，这晋王，竟然真的割了他的舌头！
晋王冷冷说道：“你若不老实制出解药，便如今日这般，每天割下你身体的一部分。”
语气平淡，但字字让人胆寒。
“带他一块回去。”
留下这句话，晋王便扶着顾卿言一同走了出去。
顾卿言问晋王：“王爷，不会真的割下了他的舌头吧？”
“只划了一刀，吓一吓他罢了。”
李小六这人不简单，没弄清楚真相前，晋王会留着他。
顾卿言没再多问，折腾了这么久，她的身子已经支撑不住。
刚坐上王府马车，她就靠在晋王肩头，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经在寝殿内的床榻上。
晋王不在身侧。
她刚要开口叫锦书和闻溪，就有小丫鬟过来传话。
“王妃，相府有女客来访，说是夫人身边的李嬷嬷。”
顾卿言心想，定是母亲知道她这几日病了，派李嬷嬷过来瞧一下。
“快传，让李嬷嬷直接到偏厅等我，招待好她。”
顾卿言吩咐道，小丫鬟忙福了福身子，去引李嬷嬷过来了。
片刻功夫，李嬷嬷和两个丫鬟进了偏厅，规规矩矩地站着。
见顾卿言从寝殿出来，忙福身行礼。
顾卿言抬了抬手：“嬷嬷无需多礼，快些起来。”
李嬷嬷这才上前，扶着顾卿言的胳膊，红着眼睛打量她：
“王妃，您身子可无碍了？”
此处是王府，李嬷嬷自然懂规矩，没有叫小姐。
顾卿言轻笑道：“就是受了风寒，服了太医开的药，眼下已无碍了，怎的还劳烦嬷嬷跑一趟。”
李嬷嬷拿着帕子拭泪，
“自从知道王妃晕倒，还叫了宫中太医，夫人急得一宿没睡，偏又快到老夫人的忌日，府里事忙，夫人实在抽不开身，这才命老奴前来，看看王妃好些没有。”
顾卿言让她坐下说话，又让丫鬟给李嬷嬷上了茶点，说道：
“有劳嬷嬷了，您回府告诉母亲，我已经大好，让她也不要过于操劳，注意身子。”
来见李嬷嬷之前，顾卿言特意让人在她脸上敷了粉，点了胭脂和口脂。
李嬷嬷看着她的气色还可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相府里事情多，李嬷嬷没有多留，便要急着回相府。
临走前，顾卿言命锦书去库房挑了一只五十年的人参，让李嬷嬷给宁氏带回去，又给李嬷嬷了一些碎银子，让她得空了打酒喝。
李嬷嬷推让了一番，才收下，又笑着说：“还是王妃心疼老奴。”
送走李嬷嬷，顾卿言虽然心口不再疼了，却总觉得提不起精神，便靠在贵妃榻上小憩。
晋王处理完军务，进了院子，看顾卿言枕着靠枕，盖着锦被，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他上前替她盖好，又面露不悦地问锦书：
“怎的让王妃就睡在这里？”
锦书忙福身告罪：“回王爷，王妃说靠在这里小憩，等您回来用膳，是奴婢大意了。”
她只出去一会，王妃就将锦被蹬开了，还没来及盖好，王爷就过来了。
晋王没再说话，摆了摆手让房里的丫鬟们全部退下。
他俯下身，伸出长臂，轻轻地将顾卿言连人带被子一并抱起，想将她放在床榻上，好好睡。
顾卿言睡得迷迷糊糊，觉得身子一轻，人就到了一个带有雪松香气的怀里。
她知道是王爷回来了，眼睛也没睁，便揽住晋王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上，说道：
“夫君，您回来了？”
口中的气息，喷吐在晋王耳畔，灼热烫人。
晋王有些担心，莫不是阿言发烧了。
他像是碰着一件易碎的瓷器，轻轻说道：“嗯，我抱你去榻上睡。”
将怀里的人儿轻轻地放在榻上，为她盖好锦被。
晋王又将大手覆在她的额头试了一下。
还好，不烧。
看着床榻上阖着眼眸，又再度陷入睡眠的妻子，晋王坐在榻旁沉思。
阿言嫁给自己，是不是害了她呢？
先是遇刺，后是被掳走，现下又是身中剧毒。
若是他不能护住阿言，那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不知想到什么，晋王走到院子里。
赤乌西坠，晋王修长的身影立在桂花树下，直到夜幕四合，天边挂满了星辰，这才返回房内。
看着榻上睡得正沉的阿言，晋王坐在床头，轻轻拍了拍顾卿言的肩膀：
“阿言，起来用膳吧？”
顾卿言像只还未断奶的小狸奴，奶呼呼地往晋王怀里拱了拱，只“嗯”了一声，却不见动弹。
晋王看着她因为久睡染上绯红的面颊，宠溺地笑了笑，将她扶起来：
“阿言，醒一醒，太医说了，这段时间要按时用药膳，好好养着身子。”
“嗯……”
一双玉手又攀住晋王的脖子，脑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双眸依旧紧闭着。
晋王摇了摇头，拍着她的后背，有些无可奈何。
两个人消磨了一会，顾卿言这才彻底醒来。
看到窗棂外，天色已经黑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抬眸问晋王：
“夫君，我睡了很久吧？”
“嗯，你体内毒性未清，多睡一些是好的，只是不能耽误了用膳。”
晋王对着院子说道：“王妃醒了，摆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