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雪没有走,给顾瑾茜八卦着京城里哪家门户发生的事情,等到午膳时,顾瑾茜也没有让她走,俩人一起用了午膳,然后又歇在了屋子里的罗汉床上。
睡醒之后,傅云雪又搀扶着顾瑾茜在屋子里走路,之后又给顾瑾茜弹琴。
晚膳前,轻书送回消息来。
见顾瑾茜看信越看脸色越不好,傅云雪问道,“沈老夫人状况,不好吗?”
顾瑾茜放下信,无奈叹息一声,“轻书说,沈老夫人早些年身子受过伤,没有及时调理过来,隐藏在了身体里,近两年频频发作,这一回又激怒攻心,彻底把旧疾引发出来,已经呈现出败相来,怕是过不了今秋了。”
傅云雪难过道,“沈姐姐太苦了,父亲和长兄常年不在京城,沈夫人活着时,也是个病身子,小小的人就承当起管理家事的重担,也因此,很少出去玩儿。可不管怎么说,只要人活着,沈姐姐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可沈夫人走了,如今,沈老夫人也要离开了,整个镇北侯府里,就只剩下沈姐姐一个人了,可她又不能去找沈侯爷和沈世子,这日子太凄冷了。”
北境不能没有镇北侯,便是老侯夫人过世,镇北侯也会被夺情,最多在京城过了尾七,镇北侯府这百多年来,都是如此。
像这种手握兵权镇守边疆的高层武将,做他们的正妻所拥有的不过就是一个好听的名声,和吃穿不愁的生活,其余的就很难再有了。
常年不在家,嫡出子嗣就很少。
冷情孤单是注定的。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俩人聊天、练习走路、弹琴中度过了。
而因为湘西郡县大水,朝中大臣们为此事多方纠葛,元佑帝也没有再过来。
但每日都派人过来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嘴上虽说依着顾瑾茜,可话里话外,还是劝着顾瑾茜晚些回京。
傅云雪和顾晔也是这个意思。
顾瑾茜便也只好听从大家的意见,不再强行回京,最终在云氏四七那一日,程太医和轻书把脉后确定可以启程了,顾瑾茜这才去了杨家集墓地,祭拜完云氏后,和懋四老爷等人一起回了国公府。
进了慈晖院,贾氏正在和老夫人回禀着事情,见到顾瑾茜进来,老夫人眸子里顿时溢满了泪水,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顾瑾茜也双眸含泪快步过去,握住老夫人的手,哽咽道,“祖母,瑾茜好好地回来了,让您担心,是瑾茜的不是。”
“母亲知道娘娘您今日回来,昨晚上就没有好好睡,一早就在盼望着了。”
顾晔也过来,给老夫人见了礼,“祖母,晔儿也好好地回来了,祖母放心吧,不会再有不好的事情了。”
老夫人让俩人坐下来,看看顾瑾茜,看看顾晔,摸摸顾瑾茜的手,摸摸顾晔的头,半晌后才开了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刺杀的事情她心里明镜似地,既是冲着顾瑾茜去的,也是冲着顾晔去的,老二虽是别人的棋子不假,可却也是设局之人。
他心心念念的还是这个爵位,以前是侯爵时,他就放不下,如今是国公爵位,他更是放不下了。
以前他拿不到,如今有皇上参与,就更是拿不到了。
以前是她这个亲娘心软舍不下他,才让他活下来。
可皇上却不会因此心软,他所犯之罪,已经足够杀头了。
只期望,看在顾瑾茜的面上,不要连累老二媳妇和几个孩子。
太后本家这个关系,那是给朝臣,给百姓看的,在元佑帝眼里,不起丝毫作用。
说了会儿话后,懋四老爷道,“大伯母,娘娘回来了,侄儿也该回去了,准备一下,侄儿后日就启程了。大伯母若是有带给母亲的话,或是礼物,就要赶紧地准备了,不然,等侄儿走时,可是来不及的。”
都听的出来,懋四老爷这是在转圜气氛,哪里是真的要礼物。
老夫人心知肚明,就也顺着笑这,手指着懋四老爷道,“你瞧瞧,哪里有张嘴问人要礼物的。”
众人就笑起来。
懋四老爷却一本正经道,“大伯母,侄儿不就是一个?侄儿来时,母亲就跟侄儿说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回去时,一定要带上大伯母给她的礼物,不然,她可是不依的,所以,在侄儿踏出家门那一刻,母亲她就在家里巴巴地盼望着呢,若是侄儿带不回去大伯母的礼物,母亲立刻会哭给侄儿看呢。”
“皮猴,哪有儿子这样说母亲的,真是该打。”
“大伯母,不是侄儿这样说母亲,是母亲一直就这样,在外祖母家就爱哭,谁不给她礼物,就哭给谁看,嫁给父亲后,就哭给父亲看,有了我们这些儿子后,就又哭给我们看。因此我们都被母亲哭怕了都,大伯母要是不给她带礼物,过些日子,就会来国公府哭给大伯母看了。”
老夫人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那老身就等着你母亲来京城哭给我看。”
压抑难舒的气氛终于消散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会儿后,老夫人道,“大家也都疲乏了,各自散去歇息吧,好久没有一起用膳了,今个儿晚膳,摆置在荷花苑吧,过些日子,荷花也要谢了,想看,就得等明年了。”
“大伯祖母,我明年还来看您。”顾岩欢快地说道。
“好好好,来,都来,带上你媳妇,还有你的孩子。”老夫人高兴道。
“听大伯祖母的。”
梅若馨跃跃欲试地张嘴也想说话,梅靖瑒连忙伸手拽住了,都知道懋四老爷和顾岩是在调节气氛逗老夫人开坏。
若是梅若馨在此时再说出不合时宜的话,让好不容易高兴起来的老夫人再度难过起来,那梅若馨就彻底被厌烦了。
梅若馨想想上回的事情,心里一颤,忙低下头去,其实她是想说些吉祥好听的话的。
但梅靖瑒知道,他得说点话才行,想了下,笑说道,“舅祖母,国公府这荷花,的确是太好看了,我想着,等明年春闱后,不管中与不中,我都要回家一趟,在祖母住的院子里挖出一方水塘来,亲手给祖母栽种一点荷花来,让祖母也有荷花看,祖母定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