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夫人这样说,云氏也说自己能够走上去。
虽说之前顾瑾茜提说坐轿子没有提到贾氏,贾氏也没有生恼,毕竟云氏是个病人。
这会子就也跟着说自己也能走上去。
只有顾瑾玟噘着嘴,有些不高兴,但却不敢吭声。
“那好,那就先走着,走不动时就要乘坐轿子,不可硬撑。”顾瑾茜道。
老夫人笑了,拍拍顾瑾茜的手,“好,就听你的。”
然后祖孙俩人握着手,抬脚踏上台阶。
然后其他人跟在身后。
一步一步地朝上走去。
累了就歇一会儿,一共歇了三回,终于站在了山门的平台上。
“阿弥陀佛,小僧空寂见过诸位施主。”空寂双手合十,目光低垂。
老夫人连忙见礼,“阿弥陀佛,空寂师傅安好。”
“厢房都准备停当,施主请跟小僧来。”
“谢谢空寂师傅。”
一众人跟在空寂身后,去了寺院里专门给香客们准备好的客房院落。
韩氏带着顾瑾蓉等人正等候在院子门前,空寂师傅便就告退下去。
韩氏迎上来,大家寒暄了番,进了院子里。
丫鬟仆从们开始忙着安置主子们休息的床铺和用具。
等歇息了两刻钟后,做法事的时间也道了。
法事安排在大雄宝殿左侧的侧殿。
七七四十九个高僧,正好从普济寺来的灵嗔大师来法华寺讲经,便就允诺了此次法事的主课僧。
侯府的住下和下人们全都换上素衣,簇拥着老夫人去了侧殿。
灵嗔大师已经坐在四十九个深重前面。
老夫人领着子嗣们轻手轻脚地穿过一众僧人,跪下来,给灵嗔大师磕头见礼。
“阿弥陀佛。”灵嗔大师双手合一道。
“谢大师能为亡夫诵经送往。”老夫人虔诚道。
“佛度有缘人。”
老夫人再次说了感谢后,上了第一炷香,退回到她的位置上,跪坐在蒲团上。
然后就由顾毓开始做主祭,随着灵嗔大师的诵经声开始,
一拜,再拜,三拜。
随后便是顾慎,上香,磕头,祭拜。
顾晔还未册封世子,孙辈就是顾皓第一个,随后下来便就是顾玮,然后才是顾晔、顾繁、霆哥儿。
女子们不需要上香,自在男丁们祭拜后,磕下磕头便是。
等这些做完,都跪坐在蒲团上,随着高僧们诵经。
四十九位高僧诵经一个时辰后离开,留下灵嗔大师和法华寺主持和座下九位弟子,再次开始诵经一个时辰。
这时候,便是接到帖子的当家主母们携儿带女来祭拜的时辰。
顾瑾茜便就搀扶着老夫人,还有云氏退了下来,回到歇息的客房里。
祭奠那边便就有韩氏主持了。
“祖母,娘,你们就歇息吧,等到午膳时,我便来叫你们去斋饭。”
老夫人的确是很疲乏了,先是走台阶,然后就又是跪坐诵经,年轻人都吃不消,更何况她一个上了年龄的老夫人。
还有云氏,本就在病中,能来就已经不错了。
伺候着俩人歇息下,顾瑾茜带着紫苏和素心还有郑平,出了客房,想着出去逛一逛,她懒得一会儿还要应酬那些高门贵妇们。
再说她还没有来过法华寺,正好逛一逛,等进宫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听说法华寺后山此刻正是桃花盛开时,满山偏野,着实壮观。
“二妹。”刚出了院子,身后便传来顾瑾蓉的叫喊声。
顾瑾茜停下脚步回转身,看着顾瑾蓉,冷淡疏离,“有事?”
顾瑾蓉一笑,“二妹离京多年,便是小时候也未来过法华寺,大姐怕二妹妹迷路,因此就跟过来陪陪二妹,免得二妹找不到回来的路,那可就不好了。”
顾瑾茜淡淡一笑,“那就谢谢了。”
不快不慢地朝着后山桃花林走去。
果然,一片盛景。
除去百合,顾瑾茜就最喜欢桃花了,在那个世界里,每到桃花盛开时,她都会抽出时间来去看桃花。
随后就会以桃花为主题设计几款衣服推出去。
每一次的收益都令她满意到爆。
这次回去后,她依旧会设计几款以桃花为主题的衣裳,赶在端午节前推出来,不过这一款就只能走贵族份儿了。
就在这时,迎面过来一群人,丫鬟婆子们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妇人,两个姑娘,都是衣着华丽容貌秀美的贵妇贵女。
此刻不在侧殿上的,就不是应了侯府的帖子来的。
顾瑾茜也不认识,不过从衣着上能辨别出这位贵妇人身份不低。
郑平低声道,“小主,是平王妃和嘉怡郡主,另一位穿浅绿色衣裙的是平王爷侧妃所生。”
顾瑾蓉眼眸一转,先一步上前蹲身见礼,“臣女永平侯府顾氏瑾蓉见过平王妃娘娘,见过嘉怡郡主郡,王妃娘娘万福金安,嘉怡郡主万福金安。”
顾瑾茜不得不上前,屈膝一礼道,“臣女见过平王妃,嘉怡郡主。”
平王妃没有叫起,淡淡一声道,“永平侯府?若是不刻意提起,本王妃是认不出来的,刚才没有听清楚,哪一位是一曲笛奏引动皇上的顾二姑娘?”
刻意提起?这是在讥讽永平侯府吗?
也不怪人如此讥讽,俩人都带着帽围,顾瑾蓉要是不主动提及,人家的确不知道你是谁。
顾瑾茜直接站了起来,淡声道,“臣女是顾二姑娘。永平侯府一向低调行事,所以从不为了荣华富贵去攀扯高门大户,也就不被人知晓,平王妃娘娘不知道,也不奇怪。”
平王妃如何听不出顾瑾茜这是在骂她攀扯高门嫁给平王。
平王妃娘家不过是睿王的母妃安贵太妃的娘家的旁支,她的父亲到现在也只是一个正四品,还是个闲置,这还是平王妃嫁给平王之后的提升。
如此,也敢来笑话他人。
“放肆。小小一臣女,竟敢当面顶嘴亲王妃,来人,给本郡主掌嘴三十,让她长点记性,免得下一次再口无遮拦。”嘉怡郡主怒吼道。
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婆子冲过来,朝着顾瑾茜扬起手。
顾瑾茜冷冷一笑。
郑平还未动,素心已出手,握住婆子的胳膊一甩,婆子飞出去,然后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顾瑾蓉也吓坏了,没想到顾瑾茜如此彪悍。
平王再不受宠,也是亲王,平王妃一品亲王妃。
打狗还需看主人。
顾瑾茜竟然敢直接打人。
这是把平王妃的脸面直接踩在地面上,且还狠狠地踩。
若是她不在跟前,顾瑾茜做出这般蠢事来,和她无关。
可她就在眼目前,万一平王妃连她一起迁怒,那她岂不是生生地白受着?
“二妹,快给王妃娘娘和郡主赔不是,请王妃娘娘和郡主娘娘原谅你的无心之失,你不是故意的。”顾瑾蓉伸手就要拽顾瑾茜,让她跪下。
顾瑾茜甩开顾瑾蓉的手,冷冷道,“我哪里有说错?是王妃娘娘说,不是你刻意提起,王妃娘娘并不记得永平侯府,更不认识你我是何人,所以我只是又仔细和王妃娘娘分说了一番而已,难道说,我是会错了王妃娘娘的意思?”
顾瑾蓉羞红了脸,她焉能听不出来平王妃是在讥讽她。
可平王妃再是出身不高,如今也是一品亲王妃,还有嘉怡郡主,正儿八经的嫡亲王室血脉。
这哪里是普通人能得罪该得罪的?
顾瑾蓉深呼吸一口,咬着牙叫着顾瑾茜,“二妹,错了就是错了,祖母往日里是怎么教导我们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往日里看着端庄贵气,这会子才发现,骨子里竟然渗透着一股子谄媚。
真是被恶心到了。
顾瑾茜懒得和她说话,直接对上平王妃,“亲王妃和郡主,见到品阶低的后宫妃嫔是可以不用行礼的,但王妃郡主都是外命妇,便就是一个小小的从七品采女,好像也轮不到外命妇来教训后宫妃嫔吧?
本姑娘乃是皇上亲手牵着表演台的后宫小主,虽然还未明旨诏宣,但有谁又敢不承认本小主的身份?而此刻,平王妃和嘉怡郡主,不但不承认本小主,还要明目张胆地让一个下人来掌嘴本小主。莫非,平王妃想做皇后?嘉怡郡主想做公主?”
顾瑾茜的一番话落下,王妃的脸色瞬间白,身体哆嗦颤抖着,手指着顾瑾茜,“你…你血口喷人…”
话落下,人便昏了过去。
嘉怡郡主可不是宝平郡主,顾瑾茜这一番话,她也听懂了,见母妃昏厥,吓地哭叫起来,“母妃…你醒醒…母妃…”
顾瑾茜翻了个白眼,这里的女人惯爱这一招,一时不对,便就昏厥过去。
懒得陪她演戏,顾瑾茜抬脚就走。
“二妹,这样走了,能行吗?”顾瑾蓉在身后道。
“你若是想留下,随你。”顾瑾茜冷声道。
顾瑾蓉迟疑了下,还是抬脚跟在了顾瑾茜身后。
白粉萦绕在身边,一缕一缕的香味就缭绕在鼻翼间。
“好香。好美。”紫苏兴奋道。
顾瑾茜不由地想起白居易的一首诗来:“人间芳菲四月天,山寺桃花始盛开......”
“好诗,真是千古绝唱,在下太原府眉子兰,敢问小姐,可否允许子兰记下此诗,带回去珍藏。”
眉公子?
顾瑾茜和紫苏素心一起震惊地瞪大双眼。
下一刻,三人一起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男子。
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直缀,腰间系着一块玉佩,发髻上只插了一根羊脂白玉簪子,面若美玉,玉树之姿,端的是自成一股潇洒风流。
可不就是眉公子。
“眉公子?”首先紫苏便就惊喜得叫喊了一声。
“紫苏?”男子惊喜一声,立刻看向带着帽围的顾瑾茜,激动地上前一步,“茜儿?你是茜儿妹妹?”
顾瑾茜眉宇一蹙,眼眸慢慢地眯起来。
眉公子家世代在太原府辖制下的平定县开着药馆。
百年来因子嗣一向单传,便就只有这一处医馆谋生。
眉公子父亲这一代上,破天荒出了一个姑娘,就是眉公子的妹妹。
不但生地花容月貌,且又性情温婉,远近驰名。
因此就被县令公子看上想要纳为妾室。
可眉家哪里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姑娘送去做妾,死活不同意。
县令公子恼羞成怒,设计陷害眉公子父亲出诊行医时,轻薄女眷,被告了官,进了大牢。
为搭救父亲,眉姑娘不得不嫁给了县令公子。
可县令公子的正妻是个凶悍的,几天功夫,眉姑娘就被折磨而死。
眉公子父亲和母亲要上太原府告官,被县令公子得知,放了一把火,眉公子父母为救眉公子,双双被烧死。
眉公子逃脱后流落到了太原府,遇见了顾瑾茜。
因为有素心这一帮人的存在,很快,顾瑾茜就替眉公子报了仇。
眉公子因此成了顾瑾茜的忠实仆从。
顾瑾茜就在太原府给眉公子开了医馆。
眉公子净得父亲的真传,加上本人绝顶聪慧,所以在医术上造诣匪浅。
只是已经二十有四的眉公子不愿意成亲,直到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顾瑾蓉却不知道眉公子是顾瑾茜请来的府医郎中。
见眉公子直接叫顾瑾茜茜儿,她心里一动,脑海里一个声音响起来:毁掉她的名声,她就不能进宫了。
于是一瞬间,一张嘴,一些话便就溜出嘴来,“这位公子,听你出言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焉能不知男女大防之礼?岂能如此亲昵称呼闺阁女子名讳?你可知这样会毁掉家妹的清誉?如此行径,岂能绕过了你?采薇,速去告诉祖母去,差人去报官,把这个登徒子捉拿进京兆府大牢去,免得他祸害二妹妹。”
顾瑾茜也真是替这位大姐姐累得慌。
不厌其烦,不浪费一丁点机会地想要诋毁掉她的名声。
昨日是弟弟,今日是姐姐,还真是亲姐弟俩。
顾瑾茜不啃声,冷冷地看着顾瑾蓉还要怎么作死。
而紫苏见顾瑾蓉这样说,着急了,连忙解释道,“大姑娘,我们姑娘可是眉公子的救命恩人,且眉公子是医术卓绝的郎中,不是登徒子,此次来京城,就是来侯府做府医的。眉公子,你多咋会来的?既然来了怎么不快些来侯府?姑娘一直在等着眉公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