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松口气,指着那幅画道:“知道这是什么吗?地图,知道这是哪里的地图吗?这就是我们这个地球上的地图,它基本上包含了我们地球上的所有地区。而我们在哪儿?在这儿!只有毛笔尖那么大,这就是洛阳!”
他重重点着地图中间的一个点,桌子嘟嘟作响。
“而你要的韩国,就这么大地方,还没我的巴掌大,我们大秦,只有这么大,比巴掌略为大些,而这里,就是辽东,就是肃慎,从这儿一路向东,走过这么长的距离,从这儿一路向北,这么宽的宽度。你们知道这里有什么吗?”
两人都呆住。
陈锐咬牙切齿吐出来两个字:“匈奴!”
“这里都是匈奴,他们拥有广袤的土地,甚至比大秦的土地还要大,他们的头曼单于,哦,现在应该是冒顿单于,正致力于将这片广大的土地,整合成为一个国家。从匈奴国再往西去,这个巨大的海叫地中海。
地中海的沿岸,甚至包括南部的一片地方,叫做罗马帝国。这也是个庞大无比的大国,他们只需要穿越过河西走廊,就能直接把我们全都灭了!”
陈锐手指在地图上点点画画,一刻也不停。
他大致圈出来匈奴的势力范围,又圈出来罗马帝国、埃及、印度的范围。
他絮絮叨叨说着,把自己心里的憋屈全都发泄出来。
他憋屈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为这个民族而憋屈。
他觉得自己一定疯了,说不清楚为何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他知道这些信息即便传播出去,很多人也会当成是傻子的低语,不会有人真的相信。
可他还是要说出来。他眼睁睁看着这个民族陷入内乱与混战。
从秦汉至隋唐,中间整整有几百年的时间都陷入无休止的杀戮。
八王之乱,永嘉之乱,五胡乱华,南北朝,这一条线一直都像刀子,狠狠割着他的心。
他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可以不要醇酒美人,可是他必须要有念想。
他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娶妻生子,度过碌碌无为的一生?在老年的时候,有几个可以向子孙吹嘘的故事吗?他曾经的迷茫,都化作痛苦的盐水,洒在他的伤口上。
他要改变这一切。
从桃花山上下来他就决定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喘吁吁,他摇晃着身子,回到桌子旁坐下。扶苏跟张良两个人愣愣看着他,良久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过去坐下。
陈锐道:“子房先生。你很有才,我听说过你,也知道你的事情。甚至我还能预测你今后的道路,可是我不愿意你走那条路。那条路没什么意义。你能成就一番伟业,可是在几千年后的历史中,你也不过一粒尘埃。
我想要跟你同走,这条最艰难,最困苦的道路。”
他起身抓起来所画地图,道:“就是这里,我想要打通这一条路,让我们跟罗马、埃及连起来,去见见那个所谓的伟大国家,让我们的民族屹立于世界之林。
让我们的名字刻遍所有地方。日光普照之下,皆是我们的地方。秦国人、韩国人、燕国人、卫国人,这有什么区别吗?我们不都是来自三皇五帝吗?
殷商、西周,春秋战国、不都是我们的祖先吗?子房先生,这条路太长,而且太难,死亡与荆棘会随时伴着我们,我想多几个人跟我同行。”
张良陷入沉默,他眼睛抬起,看看陈锐,见他目光清澈,不像醉了。
他所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实的?又有几分是虚假的?他到底怎么看待大秦?
韩国如果真的只有那么大,那他确实忙活来忙活去没什么意思。
但如果真的这么轻易改变,也不会叫做执念了,他想起来他的父亲,爷爷,他们都是韩国丞相,韩国灭亡时,他年纪尚小。
他连弟弟的尸体都草草卷着埋了,没个棺椁,他为了什么?
“我想,我可能需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
陈锐点点头:“可以,我的话听起来像疯话,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只有我说的是对的!来,继续喝酒!”
他抓起来世界地图,胡乱撕碎。
张良暗道可惜,得到这份地图,可以按图索骥,日后也少了许多麻烦,不过又转念一想,陈锐这活生生的人在这儿,害怕日后没有地图看吗?
当夜,三人喝得酩酊大醉,这才散去。
陈锐早早起来,带着张良,扶苏,召开会议,会议重新审定了关于洛阳城的规划,然后就这么散了。
其后,张良在洛阳城里住下,他见识到了水泥、见识到了炼钢厂,也跟着去学习,从数学开始,他看到了第一本书,甚至还参与到了黄公望兵法这本书的校准核定工作中。
他也去了胶东郡,看到了捕鱼船。
陈锐重新规划了新的造船厂,已经轰轰烈烈建造好,准备开始造船。
几个月过去,夏天结束,冬天到来。?刚刚立冬,就下了一场罕见大雪,这场灾荒看起来终于过去了。
洛阳城建造好了,这是一所从未见过的城市。
至少张良并没有见过,他开始相信,陈锐果然是为了实现心中的那个目标,把这么一群人全部带到世界之巅。
他去炼铁厂的时候,非常震惊,他从来没想到,这里的炼铁厂规模会这么大。
他以为顶多也就是几个铁匠炉子,可眼前的炼铁厂,一天能生产钢铁数千斤,而陈锐还是非常不满足,他说以后要建造成日产数十万斤的炼铁厂。
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么大的炼铁厂会是什么样子。
而陈锐拥有这个炼铁厂,就能毫无顾忌的造反,张良很不明白,问他为什么不造反呢?
陈锐笑笑对他说道:“造反看起来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实际上却要花费很多精力。况且即便造反,也不会对我的目标有任何帮助,数十年的动乱,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
所以我不但不会造反,还会维持大秦的统治,如果有缺陷,那就尽量改变,总好过动乱的数十年,那样我将白白浪费数十年光阴。如果有机会,我会叫秦始皇来亲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