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噼里啪啦……叽里咕噜……”
老式居民楼的走廊里没有灯,何大能只能凭着脚步的声音跟着李瑞池往前走,很快就听到李瑞池的脚步声很是激烈。
尼玛这家伙是滚下去了?
正当何大能这么想着,就感觉脚下空了一下。
是台阶。
面前突然出现了台阶,延伸向下,何大能身子一悬,心头一紧,连忙扶住了旁边的墙,心说差点儿跟着他一起滚下去!
只听前面李瑞池那个方向发出一阵摩擦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脚步声,倒是好像……他在地上匍匐,何大能脑袋里都有画面了,仿佛已经看到了李瑞池的身子好像是一滩烂泥一样往前蠕动。
何大能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这楼梯不知道有多长,何大能走了好几层,感觉台阶很高,不像是平时居民楼里面的那种台阶,而且,前方的感觉非常空旷。
雷达是个什么原理?是模仿海豚的发声原理吧?声波向前撞到什么东西然后反弹回来,根据这个反弹的距离,来模拟前面有什么东西。
何大能觉得,此时自己就像个小雷达——他在根据自己的脚步声判断前面的路况,心里突然就有点儿紧张,感觉这声音根本没有头儿,完全没有反射回来的意思,就好像前面是一片无限空旷的空间一样。
本来周围一点儿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这就够让人心慌的了。
何大能的脚步一下有点儿迟疑,反正感觉李瑞池只是在地上摩擦,速度应该不太快,他也就放下心来,摸着墙往下走。
但是走着走着,何大能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
是这墙不对劲儿。
何大能的手摸着墙,起初还感觉墙很凉,是那种水泥墙,摸起来有些冰冷,墙上应该是刷过白的墙漆,不过下面阴暗潮湿,已经变得有些黏黏糊糊的。
但是不知道走了多久,手边的触感好像是变了。
何大能感觉自己摸到的好像是纸,又不是报纸——报纸糊墙,他小时候住的房子就是这样的,之所以用报纸,一方面是废旧报纸不要钱,另外一方面,这玩意儿比普通的纸结实,几乎能摸到纤维的质感。
不过,此时何大能凭着手感判断,自己摸到的好像不是报纸,而是……从这毛茬儿的感觉来判断,他觉得自己摸到的好像是黄纸。
这就容易让人往那方面联想了,何大能一下想到了给鬼送的纸钱。
他咽了口唾沫,感觉手指尖儿发毛,整个人都麻酥酥的,腿也有点儿不听使唤,只是这会儿想要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心说自己为了李瑞池跑到这种地方这是图什么?
要不,掉头就跑?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想到李瑞池,何大能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
都说长痛不如短痛,以前何大能没这么想过,但是这会儿觉得这话真有道理,他也顾不上细细品味糊墙的到底是什么,咬着牙一鼓作气就往下冲。
刚跑出去没两步,何大能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不对劲儿!
他心中扯着嗓子咆哮了这么一声,脚底下的触感不对,他不是踏空了楼梯,而是……在那脚步一空之后,按理来说就算是刚才迈空了,接下来碰到的应该是下一层楼梯才对,但是何大能感觉自己好像是高空坠物,这一脚下去之后,彻底什么都没有了,身子好像一个麻袋一样,直勾勾冲着下面就掉了下去!
好在,下坠的速度非常快,都没给何大能一个细琢磨的机会,他已经摔在了一个软趴趴的东西身上,何大能伸手去摸,嗯,软乎乎的,紧实有弹性……
不出意外,是李瑞池的屁股!
李瑞池还在地上拧巴着,挣扎一下,身子好像虫子一样,屁股一拱,就从何大能的身子下面钻了出来。
何大能下意识冲着那个方向转过头去,就发现前方已经有了微弱的光线,只见李瑞池就好像爬铁丝网匍匐前进的战士一样,两条腿蹬地,在地上如同蛇行一般,向前面飕飕地蹿了过去。
速度竟然还挺快!
只见前面有个小小的房子。
何大能环顾左右,对这地方的空间完全没有概念。
按理来说,他是跟着李瑞池进了这个小区的单元楼,走着走着楼梯就开始往下去了,那充其量应该是进了地下室才对,他知道有些老的小区负一层是地下室,一般都是筒子楼才有这种地下室,左右两排都是房间,用来堆积杂物的。
那也应该有个走廊和房间的概念吧!
可是,前面那个小房子却是孤零零的,乍一看,何大能就想到了铁轨旁边的小房子,据说是以前还没有电动闸门的时候,用来操控交行道栏杆的。
灯光就是从那个小房子里面透出来的,光线微弱,穿过窗户之后,也就勉强能照亮周围一两米的范围。
刚好,李瑞池现在就已经进入了那一两米的范围内,身子还是在地上爬着,屁股一拱一拱,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的翘臀有多翘,只见他的身子好像蛇行一般,一扭就钻进了那房子里面。
何大能没有继续跟上去,孤零零地站在黑暗里,屏气凝神,盯着那房子里的动静。
在等待的功夫里,何大能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孔下面。
还有鼻息。
咱现在也是见鬼见出了经验的人,何大能想到了前两次的情况,下意识先检查自己的鼻息——有,就说明他现在还在人间,何大能现在发现了一个规律,每次过阴之后,他只是一个魂魄的状态,是根本没有鼻息的。
鼻孔下面的一阵温热,让何大能心里踏实多了。
正当他刚觉得心稍微安定了点儿,突然就听到前面那小房子里面响起一阵刺耳的笑声。
声音非常突兀,何大能想到了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书,想到了什么丛林里面的房子住着女巫的戏码,估计女巫的动静不过如此吧!
这声音骤然响起,吓得何大能浑身一个激灵,他下意识缩紧了身子,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伸手挥了一下——四下空旷,他什么都没摸到,连个遮挡物都没有,何大能就觉得心里没底儿,眼珠儿转了转,何大能心中暗骂一声。
干了!
趁着那笑声还没听,感觉发出笑声这老姐姐的注意力应该都在李瑞池身上,何大能立马快步冲着那房子就蹿了过去,三两步来到了房子后面,贴着墙,缓缓凑到了窗户底下。
在这个角度,何大能就看到李瑞池正跪在地上,上半身发软,肩膀耷拉着,就跟刚才那个司机一样,应该是身体也不受控制。
好一副孝子贤孙的造型!
何大能都不知道该怎么夸李瑞池,叹了口气,继续往里面看着,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李瑞池,看不到那个发出笑声的大姐姐——凭着那动静,何大能判断这老姐姐应该年纪不小了,听起来就好像格格巫。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笑声突然又停了!
真是戛然而止啊!
声音停的毫无预兆,何大能咽了口唾沫,心说这笑声突然停下,比突然响起来还让人瘆得慌。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
约莫两三秒之后,里面爆发一声大骂。
“蒋三金!你这老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