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什么玩意儿？”
何大能有点儿结巴，倒不是没听懂这个小米说的话。
只不过……
阎王爷的私生子，听起来有点儿太梦幻了吧？这是什么小说的桥段？阎王爷还有私生子？
何大能回过头去看着那个小米，她已经把红盖头给摘下来了，何大能刚想问点儿什么，但是一看到小米那个表情，何大能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了。
只见这小米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本来就惨白的一张脸看起来更白了。
何大能挠了挠头，也感觉有点儿紧张。
“这个事儿……要命么？”
小米使劲儿在何大能的肩膀上狠狠捶了一拳。
“要命么？你说呢！你把阎王爷的私生子给撕吧了……”
说着，小米立马探头往轿子外面看了一眼。
何大能这才发现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刚才光顾着折腾着小鬼，都没注意到外面的唢呐声已经停了。
四下里寂静得有点儿瘆得慌，何大能看着小米，狭窄的轿子里面，小米不住哆嗦着，何大能下意识就跟她保持了一些距离。
“这个……不怪我……谁叫你弄他过来吓唬我来着？我就是人身自卫，去阎王爷那儿要找律师么？这和我可真没关系！”
“都什么时候了！”小米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何大能，“你居然光顾着推卸责任！”
何大能连哭都哭不出来，心说不是我推卸责任，特么你也没早说这小纸人居然是阎王爷的私生子啊！
情况看起来是真的有点儿紧张，小米腾地一下就从轿子里面蹿了出去，何大能紧随其后。
外面，是一片彻底的黑暗，和刚才不一样。
何大能四下顾盼一眼，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感觉周围黑漆麻乌的，天上连月亮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四面八方好像笼罩着一层浓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却又隐约感觉到在那浓雾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正在窥探着他们。
“这样，”小米攥着何大能的胳膊，“你去换上他们的衣服！”
小米指着地上的轿夫。
何大能这才注意到，刚才那十来个轿夫，这会儿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躺的姿势非常抽象，就像达利的画作，一个个歪七扭八，躺得乱七八糟的。
这纸人就像是没了电池的玩具一样，都没了精神头儿，四周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风，吹得那纸人哗啦啦地响。
何大能刚要拿衣服，突然回头看了小米一眼。
哪儿不对劲儿。
按理来说，这姑娘没少坑何大能，之前就找鬼骗他去船上，后来又到培训班里把他给骗出来，何大能为什么要听她的？
因为……
刚才听到小米跟他说话的口气，何大能潜意识里有点儿亲切的感觉，她的语气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要害何大能，反倒好像替他很紧张。
“你到底是干嘛的？”
“你还问我这个干嘛！”小米急得直跺脚，扒掉了纸人的衣服就往何大能的身上套，“现在还哪有功夫说这个！”
小米将纸人的衣服往何大能身上倒腾，看着她着急的样子，何大能嘿嘿一笑，反而不着急了。
这家伙好像不是要吃了何大能，要是的话，她早就下口了，现在这情况她看起来比何大能还要着急。
正当何大能这么想着的时候，身上的寿衣都已经换好了，何大能抖了抖衣服不慌不忙道：“然后呢？”
小米看着何大能那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会死的！你就不能着急一点儿吗？你要像烂泥一样苟到什么时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何大能愣了一下。
从小到大？
听这话的意思，这丫头关注自己不是一天两天？难不成，已经跟着自己很多年了？还真是对自己另有所图？
正当何大能这么想着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那动静听起来好像是铁链在地上拖动着。
声音由远及近，不慌不忙，听起来就好像是有人拽着铁链在向他们靠近。
顿时，何大能就看到小米浑身紧绷，肩膀都蜷缩起来，脸色发青，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你进去躲着！”
小米指着轿子对何大能低吼了一声，还没等何大能反应过来，小米已经将他直接塞进了轿子里面。
何大能的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铁链拖动的声音已经到了近前，他这寿衣一动就是哗啦啦的响，何大能不敢乱动，就翘着半个屁股贴着座位，僵直在原地，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外面很快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牛马大哥，又出去办事儿啊？”
小米问了一声，对面立刻响起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嗯，刚从外面折腾一圈儿回来，还有一个没抓住！”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你看这几个人你见过么？阎王爷都发飙了，说我们最近工作水平下降，再这么下去，以后三餐的补助都没着落，只能去人间翻垃圾桶了！”
外面响起一阵嗤嗤的笑声，听也知道，跟小米说话的，是牛头马面，何大能的心一下提溜到了嗓子眼儿，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隐隐又有那么点儿好奇。
牛头马面，他还从来没见过。
“这个我好像见到了，往那边去了，应该是在孟婆那边！”
何大能没听清楚牛头马面说什么，只是听到一阵低沉的咕哝声，紧跟着，那铁链拖动的声音就往远处去了。
约莫过了半分钟的功夫，小米把头探进了轿子里面。
“快出来！不跟你玩儿了，我现在就送你赶紧回去！”
小米说着冲何大能招手，看她那紧张的样子，何大能还觉得有点儿搞笑，心说活该，谁让你没事儿折腾我来着！
刚才牛头马面说话的时候，何大能紧张得不敢动，这会儿才发现屁股一直僵在半空，这会儿腿都酸了，正打算挪着屁股出去的时候，何大能突然发现小米的脸色变了。
只见她的嘴好像慢动作一样缓缓地长大了，一脸惶恐地看着何大能背后。
何大能顿时感觉背后发凉，都不用回头，他这会儿就闻到了一股牲畜的气味儿，从他后脑勺的方向传来。
“呼呼，可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