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江晚宁悄悄走到那人背后,把麻醉针放在那人脖颈。
脖颈皮肉上传来的冰凉和微刺感让曲延身子一僵,本能地举着双手老实交待:“曲延。”
“曲延?你怎么大晚上的蹲这里?!”江晚宁心里松了口气,手里的针还不敢轻易放下。
曲延弱弱抬起手往自己脖后指了指:“亲王妃,你可否先……”
江晚宁稍稍收了针,知道曲延彻底扭过头,她亲眼把面前人看清楚后才将手里的针收了起来。
“你大半夜的在这里作甚?”她又问。
“和泥。”曲延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江晚宁这才发现他又是光着膀子穿着无袖短打的。
他见江晚宁一脸疑惑,解释道:
“下午去帮老乡修房子,他那边需要黄泥沏泥砖。”
“这黄土本来很常见,大家有需要了拉着板车过去城郊路边直接挖一车回来就成。”
“可现在城郊守卫森严不方便进出,这黄泥就缺了。”
“我记得家里花园里是黄土的,就想过来和点黄泥,明早起来了直接给老乡拖过去。”
江晚宁无了个大语,她不知道是该夸曲延机智踏实了还是该夸他体恤百姓了。
甚至她还想夸他真是个会合理利用时间的大聪明,大半夜的出没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最后她鼓起两腮,露出假笑竖起大拇指:“真是棒棒哒!”
“你继续忙。”
曲延像是没有听明白画外音,很是憨厚的嘿嘿一笑:“多谢亲王妃夸奖。”
“王妃怎会半夜出现在这里。”
江晚宁‘啊’了一声找了个借口:“睡不着。”
她总不能说因为怀疑你妹妹在打我夫君的主意吧。
“那刚好来帮帮我!”曲延站起来很是兴奋的模样,他把一只小水瓢递到江晚宁手中。
“喏,劳烦王妃你把这桶里的水慢点往这堆泥里浇,我用铁锹翻泥,这样和得更快更均匀些。”
江晚宁看着手里的小水瓢和脚下的水桶:“……”
这人还真是不客气。
“我……”
她嘴还没张开,曲延已经拿着铁锹开始忙活起来,他翻了几下土后,语气很温和的命令:“浇水。”
江晚宁嘴里还想拒绝,手上已经自动挖了一瓢水浇在了黄土上。
接下来曲延每翻几次土就很自然的吆喝一嗓子,江晚宁便仰着头又无奈又无语地挖水。
曲婉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人忙碌的模样,歪着头问:“哥,你怎么把亲王妃给你薅过来浇水了?”
“亲王妃你这浇水的姿势真是熟练,比我还熟练呢。”
江晚宁:“我也是不小心才被迫成了浇水之王的。”
曲婉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从江晚宁手里拿过水瓢,道:“劳烦亲王妃原谅哥哥吧,他是使唤我使唤习惯了。”
江晚宁微讶:“你们两人经常夜里干这活?!”
“不能说是经常,一年可能会有个四五次吧。”曲婉儿开始给黄土浇水,曲延一直没有说话牟足力气翻土和泥。
“之前有时候是夜里锯木头帮着老乡家里做床和柜子,还有几次更离谱是给老乡家里的小孩儿做风筝和陀螺。”
她笑笑:“我哥他这人热心肠得很,每次路上遇到街坊家里有困难就会过去瞧一眼。”
“久而久之,老乡们也都知道有事了找他准能使唤的动。”
“有时候老乡要东西要的急,随口说了时间我哥哪怕时间紧也不说,就在夜里偷偷起来忙活。”
江晚宁往曲延那里看了一眼,夜色下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大颗的汗滴,露出的肩膀上也满是汗水。
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在费着大力气的。
这……
真是实在是的务实者,凡事亲力亲为的老好人呐。
“那你怎么也这么晚出来?”江晚宁看着曲婉儿问,“你哥喊你这个点出来帮忙的?”
曲婉儿摇摇头:“没有,他每次都是闷着头自己干,我是听他说了一句老乡家里缺黄泥,估计他晚上会忙活,这才起来找他的。”
“没想到刚好遇到亲王妃在帮他了。”
两人说话间,曲延已经把黄泥和好了,他擦了一把汗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这下明早起来就能拖过去用了。”
江晚宁瞅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下意识道:“其实有些事情也不必非得赶着夜里做。”
“早上早点起来给弄好也是一样的。”
曲延认真摇头:“我这人心里若搁着事儿,一整夜都睡不好。”
“与其装着任务翻来覆去,不去起来把事儿给了了回去睡个好觉。”
他在水桶旁净了净手,朝江晚宁拱手施礼:“今晚多谢亲王妃了。”
“明个儿这房子修好了,我请亲王妃过去参观,毕竟这泥是亲王妃帮忙和的,是主要参与人呢。”
江晚宁:“……”
“这倒不必。”
没被吓死就算好的了。
等她回到房里已经困到不行,几乎是躺下就要睡着的地步。
只是她在陷入睡眠的前一秒还在想一个问题:这兄妹二人大概不会做戏,毕竟谁会在大半夜里做苦力的戏码呢。
接下来几天,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刺史曲成农还是忙得不着家,据说直接搬去城门那里和守城门的士兵们一起守城门去了。
曲延依旧每天跑出去帮老乡修葺房屋。
江晚宁期间出去过几次,曲州城内主街道上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了重建。
百姓们脸上都洋溢着对美好未来的期盼。
只是每次她出行前都会被曲王氏交待一番,要她快去快回,不要在外多逗留以免有意外。
城门外,谢泽与西越兵汇合后似乎准备打持久战。
他们既不退兵也不进攻,每天派出斥候兵在城门口巡视一圈,吆喝几声后再回阵地里去。
就这几声吆喝,弄得城门上下和城里的百姓们整天心惊胆颤。
房屋修建好的百姓们也很少出来走动,躲在屋里不敢轻易出门。
江晚宁也知道这样的平静不会持续太久,毕竟粮草有限,哪怕西越兵有粮草供给他们也经不住这样长时间的消耗。
破城之战可能随时就会发生。
在正月十五刚过完的第二天,这天晚上江晚宁刚躺在床上熄灯不久就听到刺史府内一片喧哗。
府邸的院墙外也有大大小小的嘈杂声。
她裹上棉袍下床,刚绕过屏风,杏儿就神色紧张的从外边走了进来。
“怎么了?”
杏儿道:“刺史夫人差人过来喊我们,要我们院子里的所有人一起过去后院正厅那里。”